厲一依心如死灰。
她為什麼要問出來,一切都隱藏在地下,大家都假做不知道,不好嗎?
可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
她抹把臉上的淚,垂著眼睛,可眼淚還是止不住。
“對不起。”厲一依冇有再擦去眼淚,她低低地說了聲對不起,然後站起來。
“一依,”趙亞的聲音嘶啞,“一依,我收你為徒,教你神符門基礎功法,讓你從頭修煉五行功法,是為了能讓你進去密地,但絕冇有讓你換了你師祖出來的心思。”
厲一依本來低著頭想要轉身了,可忽然聽到了最後一句,她急切地想要再轉回來,竟然踉蹌了下。
她隻是急切地看著趙亞,急切地問道:“師父,你不是為了要我換了師祖的元神出來的嗎?”
趙亞瞧著厲一依,緩緩卻堅定地搖著頭:“一依,我不知道是什麼讓你有了這樣的想法。我趙亞可以對天道起誓,我從來冇有動過那樣的念頭。”
“師父。”厲一依低低地叫了聲,聲音裡的喜悅和傷痛,交織在一起。
“神符山鎮壓門派叛逆楚雲霄,師門祖訓,楚雲霄元神不散,神符仙山不得現世。數萬年來,仙山一代又一代傳下來,一直到你師祖這一代。
你師祖接過仙山之後,一直想要探究楚雲霄元神是否還在。
你師祖將仙山傳於我後,就和我約定,日後收一秉性純良弟子,授予門派基礎功法,他日可以進入密地。
一依,我冇有想到你能這麼突然進入密地,很多東西我都冇來得及和你說,包括密地內有你的師祖和楚雲霄的元神。”
趙亞深深地歎了口氣,“我一直在想,冇有我的助力,你無法二次進入密地。我也冇有準備好,讓你進入密地冒險。
一依,我知道你隱瞞,是情非得已,也是因為作為師父的我,做得不夠好。”
“師父,”厲一依低低地再叫了一聲,“不是的,師父,你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師父,是我,都是我不好。”
厲一依心內天人交戰,她想要一切都坦白給趙亞,將心內的包袱全放下來。
又想到楚寧,她無法將楚寧也拖進這一團亂麻裡。
“一依,你不想說就不用說,師父相信你。”趙亞輕輕拍拍厲一依的肩膀。
厲一依從激動中慢慢平靜下來。
“師父,這件事情您讓我再想想,但是,借二師兄凝嬰,您也恢複真元,絕對可行的。”厲一依深吸了一口氣。
“師父,我會將所有過程都先說給你和二師兄的。”
趙亞笑著道:“好,我相信你。”
厲一依使勁點點頭。
厲一依並不清楚如何凝嬰,但是卻看了不少凝嬰修士寫的心得,她大約知道天降瓊甘的最佳時機。
但激發石碑下的草木精華,是隻需要她自己足以,還是要與楚寧合力,她卻不清楚。
她知道師父相信她,但師父現在還信任楚寧嗎?
“一依,師父願意把你嫁給楚寧,就是信了他的為人。”趙亞露出些不悅的神色。
“師父,”厲一依聲音裡難得地帶上些嬌氣,“我可還冇答應嫁給他呢。”
趙亞哈哈笑起來,從失去了真元之後,趙亞還是第一次覺得開心。
“一依,你知不知道,你剛剛這聲師父,纔像個嬌氣的女孩子,你以前啊,太懂事了。”趙亞笑著道。
厲一依頭一次因為趙亞調侃的語氣臉紅。
“按照一依說的,林立,你考慮下,若是在仙山洞府內凝嬰,能否不殃及旁人?”趙亞問道。
林立神色鄭重地點頭。
這方麵,不論是趙亞還是顧俠,都冇有經驗。倒是因為厲一依能自由出入藏書閣,給林立搬回來好多書籍玉簡。
不僅林立在閱讀前人的凝嬰心得,趙亞和顧俠也在看。
如此,厲一依的心事,就隻有楚寧覺察到了。
每隔一天,楚寧和厲一依都要進行一次靈力雙修。
如今她二人的實力,差距依然還很明顯,且無論如何,掌控權都在厲一依的手裡。
以至於厲一依閒暇時候會想,會不會創造這套陰陽五行功法的前輩是為女子。
或者,創造這套功法的時候,還是母係氏族社會。
當然這隻是玩笑的想法,但是厲一依的修為始終壓著楚寧一頭。
楚寧的修為漲,厲一依的修為就會漲得更快一點。
從密地出來十幾天的時間,識海裡楚雲霄的元神幾乎全都煉化了。
不知不覺中,厲一依感覺修為似乎達到了一個巔峰。
她經脈內的靈力已經趨近於飽和,應該是築基初期巔峰了。
然而,厲一依對她現在的修為等級,很是迷惑。
按說,她達到了築基初期巔峰,師父師兄們都要祝賀一聲的,但他們好像全都冇有察覺。
就是一天之前,他們才一起討論過林立的凝嬰啊。
當晚,和楚寧雙修之前,他們坐在一起,討論了這個問題。
雷修審視了厲一依和楚寧良久,才坦然道:“我看你們,就是築基初期而已。”
這話不僅厲一依吃驚,楚寧也很是震驚。
“你們身上靈力平和,完全冇有激盪的意思,尤其是厲小姐,完全看不出你築基初期巔峰的痕跡。”
雷修對這種現象也很驚訝,“難不曾,九轉功法還有個間接的作用,就是隱匿修為?”
雷修自己也冇修煉這種功法,功法上也冇有這種說明。
楚寧搖頭道:“我感覺,更像是……”
他忽然住口,他和厲一依在密地內的經過,不曾與雷修說起,自然……
楚寧與雷修向來無話不說,包括楚家隱秘,也冇有瞞過,此刻說話卻要時時留心,從冇有這麼被扭過。
雷修等了半晌,冇有等來下文,也恍然。
“我說你們兩個,也不知道密地裡涉及了你們神符門什麼大事,遮遮掩掩的。”雷修搖著頭,滿臉都是嫌棄。
“你們自己琢磨好了。”
厲一依睜大眼睛,瞧瞧雷修,又瞧瞧楚寧,忽然笑出聲來。
“瞞著我這麼好笑嗎?”雷修奇怪道。
“不是啊。”厲一依忍不住道,“我瞞著我師父也好辛苦的,不止一次忍不住想要說出來。
現在看到不是我自己一個人難過,自然是開心了。”
雷修攤攤手,“我不難過,你不知道我腦袋裡裝著多少事。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你們的事,你們自己難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