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一依變了，楚雲霄的性格正影響著厲一依，而楚寧，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楚寧無法擁抱身體內裝著另外一個人的厲一依，因為他會透過厲一依的雙眼，看到藏在她的識海內的楚雲霄。
他看著厲一依點點頭，走出了客廳，聽到房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
他想站起來追上，想要喊厲一依留下來，然而，身體內卻有什麼東西將他攔住，他隻能怔怔地坐在那裡，連頭都冇有偏。
茶壺內還殘餘著半壺靈茶，茶水都還冇有涼，然而人卻已經不在對麵了。
厲一依留下了洞府給他，自己卻離開了，去他進不去的藏書閣。
門再被打開，雷修走了進來。
楚寧怔怔地看著身前的茶水，看到雷修坐在厲一依剛剛坐過的地方。
“嘖，倍受打擊？”
楚寧緩緩抬頭，神色恢複平靜。
雷修將厲一依用過的茶杯推到一邊，張手將楚寧麵前的茶壺抓過去，自己另拿了個茶杯倒上。
這才抬頭，審視著楚寧道：“我若不是瞭解你，真被你現在神情矇蔽了。”
楚寧深深地吸了口氣，向後靠過去，雙眼放空地看著雷修上邊的天棚，好半天才道：“厲一依要閉關。”
“應該的，楚雲霄十幾萬年的記憶，哪裡是幾天就能梳理的。
你冇看到厲道友剛回來的時候，那時候哪裡是厲道友，厲道友的身體內，分明是個前輩大能。
給厲道友些時間。”
楚寧視線微微下移，看著雷修道：“也給我祖父些時間，然後，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反目為仇，你死我活？”
雷修頭嗤笑了聲：“怎麼，你還能以為看到他們握手言和，把酒為歡？
你好歹也在商界上混了幾年了，不會以為到如今，厲道友還能與楚前輩化乾戈為玉帛？”
怎麼可能？祠堂那一戰，就已經是生死相搏了。
但楚寧還是不明白，厲一依和楚天之間，為什麼要有那一戰。
難道真因為厲一依得了偏殿供奉的法寶，便與楚家人不共戴天了？
手在眉心按了按，厲一依從半空墜落，與楚天纏繞著金線退去的身影，揮之不去。
“其實你可以欺騙下自己，與你祖父交戰的時候，厲道友被楚雲霄前輩蠱惑了心神。”
雷修品品茶，覺得楚寧為厲一依沏的茶要更好喝。
楚天放下手，看著雷修道：“我不需要欺騙自己，我就是想不明白。”
雷修聳聳肩，“是的，誰能想到有一天會看到他們兩個人兵戎相見——接下來你想怎麼做？”
楚寧緩緩搖搖頭：“我也需要閉關幾天，好好想想。”
他是得要好好想想。
雷修將茶杯放回到桌麵上，指尖順勢點著桌麵，沉吟了會道：“楚寧，其實你心底是有答案的，早就有了答案。”
從楚寧提防著楚天開始，拔刀相向，就早晚會發生的。
楚寧冇有想到的是會發生在楚天和厲一依之間。
更冇有想到的是，厲一依這麼早就接受了楚雲霄的記憶，受到楚雲霄執唸的影響。
大是大非上，楚寧是不用雷修勸慰的，正如雷修說的那樣，他心底早就有了答案。
與厲一依一樣，他隻是需要些時間去消化，慢慢說服自己。
楚天的失蹤，水月寒的隕落，很快就在整個大陸的上層引起反響，神符山內的反應，表麵上反而小了許多。
側峰上，祝引泉難得地坐在柳驚雷的洞府裡，兩人麵前一人一杯帶著嫋嫋熱氣的靈茶，好一會柳驚雷才哼了聲。
“真是人心不足啊。不完全化神的時候，想著完全化神。完全化神了，又想著進階中期。可見啊……”
柳驚雷徐徐吹著茶杯內並不存在的浮沫，喝了一口，纔將剩下的話說完，“修士的**是無止境的。”
祝引泉慢悠悠地道：“那也是要看什麼樣的**了。”
柳驚雷瞧著茶杯，出了會神，忽然抬起頭：“祝道友，你還想著飛昇？”
祝引泉瞄著柳驚雷道：“難道柳道友就不想？”
柳驚雷將茶杯放回到茶幾上，微微一笑道：“原本是不想的了。但現在麼，有些事情逼著你，不想，也得想了。
祝道友，你還記得三百年前的那個天道再現，域外仙山的流言嗎？”
祝引泉點點頭：“當時我剛剛化神，還特意跑去了西海，你是說，三百年前的流言，應到了現在？”
柳驚雷道：“前一陣，天道可不是再次降下福澤了，還就降落在仙山主峰上。當時我們在仙山上冇有聽聞，可山外的人全看到一縷紫氣落下。
祝道友，你我壽元都早就過了千年，可曾經曆過第二個天道隻為了一對道侶，就降下福澤的？
還正降在這不明不白來曆的仙山上？可不是應了域外仙山的流言了？”
祝引泉緩緩地點著頭，眯著眼睛道：“當時都說，域外仙山內藏有上古寶物，得到一件，就可脫胎換骨。”
說著眼神忽然一凜，露出絲精光出來：“這仙山內可不是有上古寶物麼，可惜了。”
可惜了他們誰也不知道仙山內藏有上古草木精華，不然，隻要煉化了，便正是脫胎換骨，指日飛昇。
柳驚雷笑笑：“仙山的寶物，我想不僅隻那枚草木精華。想掌門師徒四人，一年半之前，最高修為也不過是結丹後期，尤其是趙掌門，才結丹初期。
可短短這一年多時間，一門四人，竟然三人凝嬰，最小的那位弟子，也竟然修煉到了築基後期。
若說仙山內冇有寶物，天道冇有降下機緣，誰能相信呢。”
祝引泉長歎口氣道：“這就是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了。想你我二人，原本在大陸上叱吒風雲，哪個修士敢在我們麵前說個不字。
可現在，還不是被強迫簽訂了什麼條約，想要離開仙山，還得看人的臉色。”
想到被封印的那幾個月，祝引泉的神色難看起來。
柳驚雷也想到了，他的神色也陰冷起來：“祝道友，今天我請你過來，便是要說這事情的。
祝道友，你想不想破了此契約？”
祝引泉盯著柳驚雷道：“柳道友有辦法？”
柳驚雷道，“那楚天不過是進了一次妖獸森林，奪了化形妖獸的機緣，得了天道降下的瓊甘，就擺脫了契約的束縛。
你我也是化神修士，祝道友，你可否敢搏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