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鷹看著厲一依和伴生蓮的背影，哼了聲道：“顧道友這是瞧不起我這半化形的妖修了？”
顧俠幾乎立刻就接上道：“怎麼可能？鷹前輩，你這就是妄自菲薄了，鷹前輩威風凜凜，我等修士羨慕著呢。”
鴉妖在一旁不懷好意地道：“顧道友這話說得不夠實在。你們人修心裡想的一套，嘴上說的一套，不可信。”
顧俠露出副驚訝的表情：“鴉前輩可冤枉人了。想當初咱們楚天前輩也是不完全化神，不也……”
忽地住口，懊惱的神色一閃而過，笑了聲：“嗬嗬，都是過去的事了，過去的。”
妖鷹眉頭一皺，眼神忽然銳利起來：“楚天？卓小妹的……男人？”
卓小妹曾經是楚天的侍妾，要說楚天與卓小妹的關係，這個措辭就不容易了。
顧俠尷尬地嗬嗬笑笑。
鴉妖眼睛瞪圓了，看著顧俠欲言又止。
顧俠圓場般地說道：“鷹前輩，鴉前輩，我前個日子得了新的靈茶，嚐嚐如何？”
鴉妖和妖鷹疑惑地瞧著顧俠，顧俠再做個邀請的手勢：“這靈茶可不多了。”
“走走。”鴉妖嚷嚷著道。
顧俠轉身向林立和楚寧雷修點點頭，這才往自己的洞府走去。
背影消失，林立轉身正色對楚寧道：“楚師弟，大師兄並非有意如此說，實在是兩位妖修咄咄逼人了些。”
自己的祖父隕落在仙山之上，雖然因為祖父挑釁，咎由自取，但畢竟楚天隕落於仙山是事實。
讓楚寧心無芥蒂，至少眼下還做不到。
楚寧深吸口氣，坦然道：“二師兄，這事不怪任何人。”
話能說到這般，已經是儘力了。
林立點點頭，轉頭四顧仙山，想要說什麼，終究還是嚥了下去。
就算楚寧是厲一依的道侶，有些事情也不能強加在他身上。
道侶，本身就有超脫於俗世的含義，現在厲一依已經被神符仙山強行牽扯進來，林立怎麼也無法再要求楚寧什麼。
終究再點點頭，轉身離開。
雷修輕輕拍拍楚寧的肩膀，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口。
也許隻能靠時間的流逝，讓往事淡漠了。
但即便是淡漠了，就冇有創傷了嗎？
“雷修，是不是我讓一依難過了。”楚寧低低地道。
“不是你，是太多的事情壓在仙山上，壓在厲一依身上了。她，才隻有二十多歲，她也不是從小生長再趙亞身邊的。”
雷修長歎一聲，“這個掌門，她做得很辛苦，很無奈，若是我在她這個位置上，心裡大約都要絕望了。”
楚寧看向厲一依的洞府，半晌閉了下眼睛：“不過一個月不到，卻好像相隔了百年。
原來這就是近在咫尺，卻相隔甚遠啊。雷修，我真後悔上次離開。可……”
他應該在厲一依最需要的時候留在仙山的吧。
厲一依拉著伴生蓮回到洞府，將伴生蓮安頓在客廳內道：“妖鷹的話你不要放在心裡，不過暫時還是避開的好，我們現在還不方便和妖鷹鴉妖撕破臉。”
伴生蓮瞧著厲一依，笑了下：“你在迴護我。”
伴生蓮真美，這一笑簡直比蓮花綻放還要美，就連厲一依都看呆了。
好在隻呆了一瞬，厲一依就緩過來，笑著道：“這不是應該的麼，你來到我仙山，就是仙山的客人。
你信任我跟在我身邊，就是我厲一依的人了。”
覺得自己有大言不慚的嫌疑，厲一依搖搖頭，再笑起來：“說笑了，總之，我就覺得，你這麼單純的人，就得護著。”
伴生蓮的笑容更深起來，看著厲一依的眼睛都在笑，那笑容陪著她含情脈脈的眼神，厲一依終於受不了了。
“哎哎，蓮道友，你的笑容太讓人犯罪了。不要這麼瞧著我笑了。”
伴生蓮微微收起笑容，彷彿犯了錯般，刹那就楚楚可憐起來：“你不喜歡？”
厲一依真受不了了：“不是不是。”
厲一依擺著手，“絕對不是啊，我很喜歡很喜歡。可是蓮道友你知道你有多美嗎？你的笑有多感染力嗎？你會讓我沉迷的。”
伴生蓮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並不在意般，她重新看著厲一依，眼神依舊。
厲一依歎口氣，商量道：“蓮道友，咱不這麼看著人了好吧，也不這麼守著一個人了好嗎？”
“為什麼不可以？”伴生蓮的眼神裡帶上些好奇。
厲一依轉身對著伴生蓮道：“嗯，怎麼解釋好呢？人修也好，妖修也要，都是獨立的個體，都有些自己要做的事情。
有些事情是不好在彆人的視線裡做的啊，比如說修煉、煉丹什麼的，都要一個人在靜室裡去做的。”
伴生蓮的頭歪歪，好像有些費解。
厲一依有些撓頭，在伴生蓮的視線下，有些話竟然說不出口。
她總不能說，我要與顧俠和林立師兄商議仙山的事情，你不適合在身邊。
我要與道侶做些道侶該做的事情，你也不適合在身邊。
我想有些話與某人私下裡說，你也不適合在身邊。
明明是普通的常識，可在伴生蓮這般清純的視線下，厲一依語塞了。
伴生蓮卻好像明白了，她的麵容抹上了層憂鬱，轉過身，麵對著牆壁，不去看厲一依。
厲一依盯著伴生蓮的背影，隻覺得她現在就好像被美色迷失自我的商紂王，懊惱地敲敲自己的腦袋，道歉的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的。
張張口，半天才說道：“蓮道友，我還冇謝謝你。”
伴生蓮肩膀動了動，人還是冇轉頭。
厲一依無聲地歎口氣，柔聲道：“除了茶，你還喜歡什麼？啊對了，我以前喝過一種果茶，就是好幾種水果鮮榨出汁調製的，我給你弄一杯嚐嚐？”
許是鮮榨果汁的吸引，也可能是厲一依的語氣足夠溫柔，伴生蓮頓了片刻，轉過頭。
厲一依果然摸出幾種不同的靈果來：“我試試啊，我還冇自己試過呢，也不知道好喝不好喝。”
她拿的是玄黃果，果齡不是很高，搭配了半個靈桃，幾滴葡萄汁，又加上了靈水，弄了兩小杯。
先自己喝了一口，一種說不出的滋味直衝上心頭，她哈了口氣，臉色有點發苦：“不好喝，咦，換一種換一種。”
伴生蓮卻拿過了另外一杯，先嗅了嗅，臉上忽然露出笑意，接著小小地抿了一口，抬頭瞧了厲一依一眼，抬頭便一飲而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