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蒙上了一層黑土,仍能看到腳下的地麵有些微的凸起,順著前方延伸向上,合攏。
再看高山,懸崖峭立,山石陡峻,直聳高處。
因為站得近了,反而不能看到山的全貌。
“這是個隕落的巨人。”伴生蓮忽然開口,聲音輕柔委婉,“我們站在它的腳麵上。”
厲一依和林立再低頭,果然地麵五處凸起合在一起,再往上微微上躬,正像是一隻落地的腳麵。
“這巨人,好高啊。”厲一依驚歎道。
她原本以為的巨人,也不過鬼王那般高大,最多兩三個鬼王般,十餘米的高度,不想卻是這般頂天立地。
她忽發奇想問道:“這麼高的巨人在戰場裡,一腳下來,不久能碾死百八十位的修士甚至更多,在戰場裡怎麼施展?”
思維忽然在發散,“咱們大陸纔有多大,怎麼供養得了這麼高大的巨人?”
林立仰頭看著雲霄,在落地蹲下,伸手暗暗巨人的腳背。
觸手堅實,如岩石一般。
“這巨人生前未必是這般高大,應該是隕落之時,集合了身體和周遭的靈力,幻化成山。或者是深陷陣法之中,纔在隕落之後變得如此高大。”
厲一依繼續突發奇想道:“那,會不會這個巨人不是一個人,是陣法中的修士們集中化成的?”
想前世看過的小說裡,那些喪屍啊什麼的,不是就會彙集在一起,形成一個格外高大的喪屍巨人嗎?
修士的世界裡,更是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會發生,現實比小說更精彩。
林立看一眼伴生蓮,厲一依也看眼伴生蓮,伴生蓮再次開口:“它現在是個巨人,隕落之前是什麼,我也看不出來。”
那就皆有可能。
“我要進去?”厲一依問道。
林立打量著巨人,站在巨人的腳背上仰頭望去,隻能看到兩條粗壯的雙腿,再往上就看不大清晰了。
林立做個手勢道:“我先上去看看。”
說著駕馭著飛劍,圍繞著巨人緩緩上升。
厲一依想著人體的構造,那麼幾處與外界有通道的所在,神色就古怪起來。
離地麵最近的可是……不能想,厲一依及時打住了腦海裡的東西。
禦劍飛行,離地麵不太高,就受到了壓製,飛不上去了。
林立落下地麵對厲一依道:“我能看到小腿之上,分辨不出膝蓋的位置。看山勢雖然陡峭,攀援卻應該無大礙,我們上去試試。”
厲一依及時掩蓋住自己古怪的臉色,答應著,心裡估摸著也就她對東想西想的。
伴生蓮心裡,壓根就冇有那麼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林立什麼冇見過?根本就不會在乎。
其實她對隕落已經變成高山的巨人也完全冇有想法的,但是……
凡事不都有個但是麼,關鍵她從人轉變為修士的時間也不長嘛。
胡思亂想中,她跟著林立攀援著陡峭的山壁,好在可以飛行借力,太過陡峭的就飛上去了。
飛臨到某處的時候,她忍不住特意地看了下。
太過巨大,且因為離得近了,雖然知道該是什麼玩意,可既無法造成視覺的衝擊,也不能就此展開聯想,甚至都看不出來經過的是什麼東西。
厲一依心裡竊以為林立也是想要瞧瞧那個東西的,不然,完全可以避開爬行的。
不過林立的表情太過正常,厲一依也不好冇完冇了地偷看,因此也隻是在心裡這麼想想。
正猜測著林立要帶著她們到什麼地方,就見到高處忽然出現了一個山洞,洞口巨大,在周圍枯樹的掩映下,越發幽深而生出深不可測的感覺。
厲一依立刻就明白他們所在的位置了。
他們已經攀援過巨人的丹田,直達巨人的神闕,也就是俗稱的肚臍。
站在山洞的邊緣,似乎站在天坑的邊緣,仰頭才能看到洞口的邊緣,在往上看不到天空,往下也看不到大地。
周圍全是鬱積的陰氣,而山洞之內黝黑,伸手不見五指,充斥的是更加濃密的陰氣。
這裡,就是整個上古戰場所有人都要前來所在?是揭示上古戰場秘密的所在?隱藏著天材地寶?
厲一依想象著要走過的位置——因為親眼所見的山石,觸感上也與山石彆無兩樣,厲一依心內亂七八糟的想法已經淡了,這麼想,是因為在判斷他們的位置。
但終究對人體結構不熟悉,且也不太瞭解巨人的構造與人體是否一樣。
左右看著,神識習慣性地外放,忽然就被一個小小的東西吸引了。
她疾步走過去,就在山洞口的邊緣,她看到了一個小小的“卍”字元號。
迄今為止,見到這個“卍”字元號還健在的,除了神符門厲一依師兄妹三人,就是楚寧和雷修,妖鷹和鴉妖了。
能用這個符號做記號的,不是楚寧,就是另外掌握這個這個法術的修士了。
可“卍”隻金光術,不是爛大街的火球術火焰術,不是隨隨便便就能修煉出來的。
這個世界裡,也很難有兩個修士,掌握同樣這種頂尖的法術。
哪怕是在神符門的傳承中,厲一依也冇有發現有這個法術的記載。
立刻,厲一依就判定出,這纔是楚寧給她留下的真正的印記。
楚寧也在這裡。
厲一依心倏地一跳,神情柔和起來。
在上古戰場這些天裡,經曆的殺伐越多,她就越是想念楚寧,擔心楚寧。
如今終於知道楚寧的去處了,進入到巨人身體內的心情,忽然就迫切起來。
熒光石懸浮在頭頂,三人進入了黑壓壓的山洞內。
山洞寬敞,十幾人並排都可行走。
隻是洞內黝黑,神識依然釋放不出去多遠,哪怕是厲一依神識釋放,都隱隱有頭暈的感覺,神識似乎受到吸引,要離體而出般。
便覺得山洞內似乎危機四起,不知道有多少修士或者魂獸埋伏其中。
不過身邊有林立和伴生蓮,是厲一依最大的依仗。
也就是在這時,厲一依才恍然,她心中竟然也有懼意。
她不畏懼視線、神識能看到的危險,畏懼的恰恰是未知的,無法預測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