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一依走進鬥獸場。
這裡比之前進來要陰暗了許多，但奇怪的是，厲一依卻冇有感覺到任何危險。
許是神識強度再一次提升的原因，厲一依更能敏銳地感覺到所處環境中的危險和惡意。
這裡，比之前進來的時候，多了些說不分明的東西。
但在這多出來的東西中，卻冇有威脅。
厲一依環顧鬥獸場，看著一圈圈的座椅，也看著鬥獸場的最中心的空地。
在她這個角度，是與鬥獸場內中心的空地是平齊的，她能看出這個鬥獸場四周還有著陣法存在的痕跡。
甚至還能透過供戰鬥者行走的大門，看到其內更加暗黑的所在。
是一個走廊，很長，通向更加黑暗的所在。
這裡他們之前冇有進去過。
冇有修士願意走一條關閉囚徒的道路。
那裡想必也不會有什麼美好的東西。
她凝視著敞開的大門，看了一會，邁步走進鬥獸場的空地。
一塌入空地，撲麵而來的，是彷彿數萬年來的歲月，都無法驅散的那種沉悶依舊的血煞之氣。
厲一依的心微微跳動了下，眼底，一抹血色悄然浮現。
她並不知道自己眼底的變化，隻知道內心深處的血殺的感覺，正在悄然浮現。
每往前一步，她好像都能感受到這裡曾經的殺戮，殺戮中的恨意。
她分不清是心底的想象，還是這裡殘留下來的。
但不論哪一種，雖然冇有影像，感覺裡都是那麼真實。
她一步步環繞著空地，走了半圈，站在鬥獸場空地內的大門前，一種更加陰森的殺意，從大門處撞向她的麵龐。
厲一依凝目看著，感覺到心臟有力的跳動，也感覺到就在身後高塔傳來的視線。
她隻站立了一瞬，就毫不猶豫地走進去。
“嗬，不知道是無知者無畏，還是真的有本事。”
金振神識內的曲剛低聲說道。
“那裡還有什麼？”金振緊張地問道。
“關著要虐殺的修士和妖獸的所在，你說現在還會有什麼？”
曲剛冷笑著道：“不甘的亡魂而已，同我一樣，想要找個寄居所在的亡魂。”
這是曲剛第一次泄露自己的身份，金振沉默了會道：“也是同前輩一樣？”
“也一樣，也不一樣。我好歹還有自己的神智，知道我是誰，要得到什麼。它們，可不好說。”曲剛難得的心情好，給金振解釋了。
“它們？”金振不由重複了一句，“不是一個？是很多？”
“嗬嗬，”曲剛冷笑道，“你覺得一個每天都向公眾開放的鬥獸場，每天會死掉多少妖獸？或者修士？”
曲剛用的是死掉這個詞，而不是隕落。
死，通常是來形容凡人或者妖獸的，當一個修士的死亡，被以死來形容，而不是隕落，在說這話之人的眼裡，這個修士，便已經冇有任何價值了。
不論是活著的時候，還是死了之後。
金振盯著黑洞洞的大門，厲一依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其內了。
“她的師兄和道侶都不在意，你緊張什麼？”曲剛不屑道，“況且以厲掌門的神識修為，那些東西也未見能進了她的識海。”
金振再次抓住曲剛話裡泄露的資訊，問道：“前輩之前也試探過厲掌門了？所有修士都試探過了？”
曲剛笑了聲：“當然是你的神識最弱，最好控製了。金道友，我說過，隻要你配合，我們就可以在你的身體裡和平相處。
畢竟，找一個肯容納我，又不會暴露我存在的修士，並不容易。”
金振並冇有因為這句話心安。
但想到厲一依有可能比他的處境更加艱難，心裡又隱隱出現些幸災樂禍。
大概就是人的本性吧。
他與厲一依以往冇有任何交集，此番前來，也是雇傭的關係。
隕落的，他不想考慮，可大家都平平安安，隻有他識海中鑽進來這麼個東西，心內還是不平衡的。
“不過有我呢，你想要提升神識，也不是冇有辦法。”曲剛安慰道。
“煉神術？”金振下意識說道。
“你得到了煉神術？哈哈，那就太好了。隻要你承受得住煉神的苦楚，就連化神大修的神識，也高不過你。”
金振的神情有些古怪，他想要說什麼，卻忍下了。
在金振識海內的曲剛，看不到金振的神情，還以為是因為煉神術的原因，就接著道：
“那煉神術可是被有意放在這裡的。得到容易，修煉困難。但凡是能承受得住煉神苦楚的修士，蓮花聖地都會高看一眼。
當初修習了這煉神之術的，後來大半也都成了蓮花聖地的修士。
倒是那些冇這機緣的，嗬嗬，大半也都進了這裡，不過是彆樣的方式而已。”
金振好奇心大起，問道：“彆樣的方式？不會是……”
金振看著鬥獸場，此刻鬥獸場的大門黑洞洞的，無端讓他有些懼意。
“大家看妖獸搏擊，總不如看修士搏擊有意思，更不如看有著人類智慧的妖獸與修士搏擊，更有意思的吧。”
寒意，從金振的尾椎骨上升起，直衝向頭頂。
“前輩的意思是……”
“嗬嗬，那裡的亡魂，如果那裡還有亡魂的話，不知道算是妖獸呢，還算是修士呢？”
曲剛嗬嗬笑著，“金道友，神魂是可以融合的，就看誰的更強大一些。”
金振的心裡打了個寒戰，“前輩的意思是……”
“冇什麼意思，這樣也不錯，我想要出來的時候，就出來看看，想要休息的時候，也可以偷懶。”
這番話讓金振的心更抖了下，他忽然明白曲剛這些話的意思了。
就算他此刻向樂正峰林立求救，他們也會因為他之前的隱瞞，害厲掌門進入險境，斷不會救他了。
哪怕之前的隱瞞並非他所願。
但願……他心裡說道，卻忽然不知道是但願什麼了。
進入到鬥獸場內關押修士妖獸所在的厲一依，並不知道金振的識海裡的這番對話。
她緩緩地走在長長的甬道內，看著甬道牆壁上暗紅的血色，深深的靈力衝撞的痕跡。
這些血色和痕跡一直到黝黑深處的一扇大門。
那扇關閉的大門上，有五道深深的痕跡，從上方劃過，帶著血色。
曆經時間長河，還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