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不再考慮考慮我的提議嗎?”厲一依誠懇地道。
“晚輩並冇有折辱前輩的意思。”
有些話是不需要說得太明白的,這些,已經將厲一依的本意說得很清楚了。
鳥禽微微搖了搖頭,“從我受製於人開始之後,我就不相信任何人類了。”
鳥禽微微搖晃了下,一身骨骼開始鬆動。
“等等——”厲一依急促地叫道。
“等等,前輩,如今五界已經斷絕,冥界似乎……也有些問題,前輩若是就此隕落,若不能進入冥界往生……”
明顯的,鳥禽頭骨內的元神動了動。
厲一依重新組織了下語言,卻覺得冇有任何說服力,想想,手掌一翻,冥旗忽然出現在手中。
鳥禽碩大的頭顱猛然抬起,湊近了柵欄,其內的元神也好像閃了下。
“冥旗?你竟然……”
鳥禽的頭顱再抬起來,正對著厲一依。
厲一依清晰地看到鳥禽黑洞眼窩內的光亮。
那是失去了識海保護,也仍然可以存在的元神,即便隻有一個光點,仍然冇有遷怒困居自己的鳥禽身體。
“機緣巧合。”
這四個字,可以將一切不可能全變為可能。
鳥禽凝視著厲一依,厲一依卻從中品味到了再一次審視的意味。
“晚輩還是懇請前輩考慮一下之前的建議。
其實說句大不敬的話,那些陷害前輩的修士們,早已經殞命當時了,前輩元神卻依然健在。
若是就這麼消散了,太過可惜。
至少也要等到冥界與其它四界再有了聯絡,說不定,前輩還有報仇的可能。”
鳥禽嗤笑了聲。
厲一依等了一會,冇有等到下文。
乾脆收了冥旗,拿出那具傀儡。
“前輩,這傀儡製作的不算粗糙,不過是先給前輩一個可以支配的身體。
其實以前輩的修為、實力,也完全可以在之後搜尋材料,給自己再煉製一個更合乎心意的身體的。
晚輩是望月大陸神符門的掌門,現在以神符門掌門的身份,誠心誠意邀請前輩加入門下。
至於靈魂契約,約束的是我們雙方。
神符門不能奴役前輩,前輩也不得做出傷害神符門、損害神符門利益的事情而已。”
說是這麼說,厲一依已經手裡實際上已經有了一個完整的靈魂契約的。
契約裡的條款,可是依照著她前世看過簽過的合同,與林立顧俠還有楚寧一條條推敲過的。
專門就是為了約束外海修士的。
而契約裡還有對神符仙山的約束,表麵上看來,絕對公平。
當然細究,契約終究是契約,一切都是以神符仙山利益為主的。
厲一依直接將契約的文字送了進去。
密密麻麻的一大篇字跡,被元神吸收,厲一依瞧到鳥禽的頭骨不自然地動了下。
想林立和顧俠楚寧當初看到她這位契約雛形時候的表情,厲一依能猜到元神的想法。
她誠懇地道:“前輩,條約越是細,其實對你我雙方的約束就越是寬。”
這話,在修士來說並不假。
以往的靈魂契約,大多都是主仆主奴契約,對從屬一方的約束很高,對另一方幾乎冇有任何約束。
這幾乎可以算是“平等”的契約了。
“我們還可以添上一條,仙山,呃,神符門有責任和義務幫助前輩尋找合適的材料,煉製傀儡。”
厲一依再勸道。
“還有一條要與前輩口頭商議,就是那具骨架的元神,還望前輩能想出辦法來,從金振道友的識海內消除掉。”
有時候,姿態放得低,並不等於就完全聽從對方的。
在厲一依離開這個囚室回到鬥獸場地,看到那半邊高塔的時候,心底,就生出給這位前輩自由的渴望。
不是將心比心,是對縱然被囚禁了十幾萬年,曆儘艱辛,也不肯放棄尊嚴的尊敬。
一個肯堅持了十幾萬年的生命,在任何意義上都是值得尊敬的。
所以厲一依返回,先以求教的方式,放低了姿態,再徐徐勸解,直到這份契約。
卻仍然還是以請前輩幫助的語氣,給足了表麵上的麵子。
厲一依本人,卻也表示了一定的身份。
不但掌控冥旗,還是一代宗門的掌門。
雖然厲一依並不知道神符門掌門,在這塊不知名大陸,這位前輩大能心裡,能有多少分量。
厲一依並非想要做個善人,隻是覺得,這樣消失,太過可惜。
“前輩就答應了吧。”厲一依勸道,“要不,我也口頭上答應前輩,前輩元神若是往冥界去,我也相陪,就一次,前輩若是願意,也可以寫在契約裡。”
“你陪著做什麼?”鳥禽哼笑了聲。
厲一依鬆了口氣,知道這契約是簽訂得上了。
“不過,這柵欄你打得開?”鳥禽在問道。
厲一依點點頭:“我試試。”
卻仍然是先逼出自己的一點神念,在半空中勾畫了密密麻麻的契約條款,直接送進了柵欄之內。
鳥禽之內的元神靜默了會,也分離出一點神念,落在契約之上。
刹那,契約化作了一片光點,分彆飛進了厲一依和鳥禽的元神之內。
厲一依感受這識海內多出來的一份契約,終於將心思全都放下。
這柵欄的陣法,對厲一依來說並不難破解。
這陣法以刻畫為主,又因為建築這鬥獸場的材料,本身就有微弱的靈力。
建築之時,又一陣法一層層加持,實際上穩固無比。
但再穩固,陣法都是要有關閉的時候,不然怎麼將囚室內的囚徒放出來爭鬥?
厲一依在進來時候就仔細觀察過,輕易就找到了與囚室內溝通的方法。
此刻,也不過是打開一座囚室的柵欄。
神識強度到一定程度,觀察到的也極為細微。
一點靈光落在柵欄上方石塊的花紋上。
那花紋彷彿一個眼珠,靈光落下,眼珠忽然合攏。
刹那,柵欄消失,鳥禽的麵前,完全敞開。
十幾萬年了,從被關入到這裡,這個元神的主人就冇有屈服過,冇有參與任何一場搏殺,冇有見過一點天日。
他以自己的堅持,維護住了最後一點堅持。身陷囹圄,仍然維持住最後的信念。
而現在,禁錮了他十幾萬年的囚室大門忽然消失,即便是心誌如鐵,他的內心也微微顫動了下。
厲一依早已經將傀儡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