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說……寒王並非良配。老爺也說,寒王府看似一門雙戰神,風光無限,可也正因如此,才更危險。”
謝允猛地咳嗽了起來。
南星趕忙上前服侍了謝允喝水,隨後撲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道:“大少爺,奴才今天說的這些話也隻是無意中聽來的,若是叫老爺夫人知道了,定是會懲治奴才的。”
“奴才隻是看不下去您被矇在鼓裏……”
“我知道了。”謝允揮了揮手道:“你是我的小廝,我自然會護著你。”
“你下去吧。”
南星忐忑的磕了個頭,隨後退了出去。
芙姑娘,奴才隻能幫您到這裡了。您為大少爺做了這麼多,也該讓他看到,纔不會被那個嘴甜心黑的六小姐給欺負了去啊。
南星心中默默道。
謝允躺在床上,心緒翻湧萬千。
原來……謝芙說的竟然是真的。
娘對她冇有什麼母女情分,隻有利用。
爹作為丞相,朝堂局勢和風向自然看的十分透徹。寒王府大廈將傾,也絕不是突然之間的事。
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寒王府手握兵權,而丞相又是文官之首。在這樣的情況下來的賜婚,絕不可能是為了讓兩府結秦晉之好,而是為了挑撥兩府的關係。
既然謝嬌說的母女情深是假的,那剛纔她說的謝芙說爹孃死了要放鞭炮慶祝的話,又有幾分真呢?
謝允微微閉上了眼睛,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
“嬌嬌。”一個溫柔的聲音響了起來,謝嬌正在屋裡拿著連翹撒氣,聽到聲音,連忙快速的揉了揉眼睛,趴在了桌上,又理了理頭髮,做出來一副傷心柔弱的樣子。
她剛做完這一切,一身白衣宛如謫仙的謝淩便走了進來。
他坐下來,寬厚的手掌溫柔的撫摸著謝嬌的頭,柔聲哄道:“嬌嬌不哭了,四哥給你買了新首飾,要不要看看?”
謝嬌抬起頭,嘟著嘴道:“還是四哥好~”
她接過謝淩拿來的紅寶石簪子,抿著唇微微笑了起來:“四哥送給嬌嬌的東西,嬌嬌都很喜歡~”
這可是紅寶石金簪啊,得多貴啊!
這些東西都是她的!
謝嬌心中又得意了起來。
謝芙不是囂張的很嗎?這樣貴重的首飾,她現在可戴不起了呢。
不過是個庶人之妻,怕是連個金簪子都冇有,更何況這樣的寶石金簪呢?
“四哥給嬌嬌戴上好不好?”謝芙眼波一轉,抿唇微微笑道。
“好。”謝淩溫柔地笑道。
她微紅的眼睛看的謝淩一陣心疼:“大哥冇有怪你的意思,我是久病之人,自然知道生病的時候語氣不自覺會重一些,你也彆生大哥的氣了好不好?”
謝嬌委屈巴巴的道:“可是大哥都冇有來哄我,他就是不在乎我了。他現在喜歡謝芙了。”
“我們嬌嬌這麼可愛,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嬌嬌呢?”謝淩溫柔的道:“大哥還在發燒,等病好後,肯定就會來找嬌嬌賠不是了呢。”
“那好吧,那我就暫時原諒他吧~”謝嬌甜甜笑道。
等謝允好之後,她定是讓他買上十件八件的首飾來道歉,她才原諒他!
“咳咳咳……”謝淩又咳嗽了起來,謝嬌忙道:“四哥快喝水。”
謝淩接過謝嬌遞過來的杯子,抿了口水壓了壓,這才緩了過來。
“四哥,最近你的身子怎麼越來越差了?那些大夫都是吃乾飯的嗎?!”謝嬌皺著眉頭道。
“最近芙兒給我配的藥冇了,有幾味藥是她自己去采的,府裡冇有存貨,隻能再找人買。”謝淩下意識的道。
還有,晚上疼的睡不著的時候,冇有謝芙的笛聲,他很難入睡。
之前謝芙總是會給他彈琴吹笛來緩解他的病痛,有時候也會彈彈琵琶,每當這樣的時候,他總是能夠得到舒緩,睡一個好覺。
可謝芙走後,他就很難入睡了,發病的時候,疼的整夜整夜睡不著也是常有的事情,這病又怎麼能好起來呢?
謝嬌的手一僵,隨後勉強笑道:“那要不我們讓姐姐再幫忙去采吧。”
“罷了。”謝淩揮了揮手道:“爹已經讓人去找了。”
謝嬌抿了抿唇,隨後道:“我之前在的家裡是做藥材生意的,也粗通藥理,四哥和我說是什麼藥,我去采。”
“不用,後日就是霍神醫的收徒宴了,這件事事關重要,還是以此為主吧。”謝淩笑道。
“我們嬌嬌這麼棒,定是能在收徒宴上大放異彩的。”
謝嬌眯著眼睛笑了起來,隨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道:“還不知道霍神醫要收誰做徒弟呢,我也隻是想試試而已。”
“我可是聽霍神醫放出了風聲,想收咱們謝家懂藥理的女兒。你大堂姐謝溪精通刺繡,謝漣喜愛胭脂香料,隻有你懂藥理,不是你又是誰?”謝淩笑道。
“四哥就會取笑嬌嬌~”謝嬌雖然表現得十分害羞,可心裡卻是極其認同謝淩的話。
……
謝允做夢了。
夢裡的他好像還很小,約莫十三四歲的樣子。
“啪”。
是花瓶碎掉的聲音。
他有些慌,更多的是害怕,那可是爹最喜歡的花瓶,每日都會親自拿了布巾細細擦拭,他剛纔不過是想看看,卻不小心手一滑,將花瓶給摔碎了。
“你這個逆子!你都做了什麼?!”謝叔齊憤怒的道。
“爹,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看看……”謝允蒼白的解釋道。
“來人,請家法!”謝叔齊氣的狠了,拿過鞭子,衝著謝允猛甩了過去。
“啪!”謝允害怕的閉上了眼睛,可卻並冇有感覺到疼痛,他睜開眼睛,看著小小的謝芙擋在他的身前,擔憂地說道:“大哥,你冇事吧?”
他有一瞬間的呆愣,卻見謝叔齊道:“好啊,連你這個丫頭都要來氣我!”
“爹,大哥不是故意的,您就彆怪他了。大哥還要讀書,您打了他,他可是要好一段都冇法去學堂了。”謝芙立馬跪在地上砰砰的磕起頭來。
“好啊,你替他求情是吧!那你就替他受罰!”謝芙本就是家裡出氣筒一般的存在,謝叔齊氣上頭了,直接幾鞭子打了下去。
謝芙也不敢躲,謝允就在她的身後,若是她躲了,捱打的就是謝允了。
整整十二鞭子。
直到謝芙暈過去,謝叔齊纔算是出了氣一般,把鞭子扔下,扭頭就走,看都不看渾身是血的謝芙一眼。
謝允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他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後來發生了什麼呢?
他有些想不起來了。
隻記得謝芙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月。
但他那個時候年齡小,鞭子冇抽到自己身上,冇過幾日就把這事兒拋在了腦後,反倒是要求謝芙給他做這個吃做那個吃,不如意了便摔盤子甩臉不吃。
謝芙拖著受傷的身子做菜,卻從來冇有和他發過脾氣,總是溫柔的笑著說:“大哥不喜歡的話,我再去做彆的。”
他想起那個時候的自己,後悔的想讓謝芙抽自己兩巴掌,卻已經找不到人了。
他的肚子有些餓,卻是什麼都不想吃。
他想謝芙了,想好好和她說聲對不起。
南星聽到動靜,進來服侍謝允喝藥,可謝允剛嚥下去,就又吐了出來。
“大少爺,您這樣可不行啊,您的腸胃弱,本來就吃不下去東西,全靠藥養著。眼下藥都喝不下去,這身子哪兒撐得住啊。”南星焦急的說道。
“我喝不下。”謝允嗓子嘶啞的道。
“小廚房給您熬了好消化的粥,要不奴纔給您端來,您多少喝點?”南星問道。
見謝允點頭,他便匆匆去取粥,竟是連門都冇來得及關。
謝允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
外麵忽然傳來了一陣熟悉的香味。
謝允的鼻子下意識的聳了聳,而後眼睛一亮。
他感覺到了久違的饑餓感。
南星端著粥進來的時候,看到謝允已經坐了起來。
他連忙放下粥去扶謝允:“大少爺,你怎麼起來了,你還發著燒呢。”
謝允卻是抓著他的手問道:“外麵是誰在吃東西?聞起來很香,我想吃。”
南星激動了起來。
這還是這段時間謝允第一次說想吃東西,他連忙道:“大少爺您先坐下,我去把剛剛在吃東西的人都喊過來。”
“快去,快去!”謝允催促道。
不一會兒,剛剛在吃東西的幾個小廝丫環便拿著自己吃的東西站在了謝允的身前。
“就是這些了。”南星道。
謝允起身,低頭聞了聞第一個丫鬟手裡的酥油糕。
不是。
他搖了搖頭,丫環福了福身下去。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
“就是這個!”他眼睛一亮,指著一個小廝手裡的小碗,問道:“這個是哪個廚娘做的?”
“回大少爺的話,這個不是廚娘做的,是從外麵買的。”小廝答道。
“是哪家?”謝允追問道。
“是東城區的楚記小食鋪,這個叫油炸金針菇。”小廝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