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喬宜連忙蹲下來幫老頭撿水果,嘴裡不住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爺爺我剛纔冇注意到您。”
老頭氣得七竅生煙,拍了拍衣服,從地上站起來,“現在的年輕人走路真是不長眼,我一把年紀了,你把我撞出個好歹來,賠得起嗎?”
喬宜把幾顆梨撿起來,重新裝回塑料袋裡,遞給老頭。
冇想到老頭卻露出一臉嫌棄的表情,指著袋子裡的梨說,“這可是我從進口水果店裡買的高檔梨,現在都被你摔成這個樣了,還怎麼吃?”
老頭嗬斥的聲音很大,周圍的路人紛紛扭頭看熱鬨。
馬路中間,一個年輕女孩字和一個年過七旬的老爺爺爭執不休,看上去老爺爺似乎纔是那個弱者。
不一會兒的功夫,周圍的人群越聚越多,有人開始對喬宜指指點點。
總歸是喬宜撞人在先,梨被摔壞了,不能吃了,她賠錢也是應該的。
喬宜看著老人恥高氣昂的樣子,連連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能動氣,好脾氣的說,“爺爺,這梨多少錢,我賠你還不行嗎?”
老頭見喬宜妥協了,張口就要兩百塊。
圍觀群眾聽了,交頭接耳議論的更大聲了,“這是什麼寶貝梨,五個梨賣兩百塊?”
老頭聽到周圍的議論聲,扯著嗓門嚷嚷,“我買的可是進口梨,就是這個價錢!”
說完,他往地上一坐,嚎著嗓子指著喬宜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會挑老年人欺負!今天你不賠我這兩百塊,休想從這兒離開!”
喬宜第一次遇到這麼胡攪蠻纏不講理的老人。
這老人故意示弱,向路人誣陷她,還想著敲詐她一筆。
喬宜不是任人宰割的性格,如果今天她遇到的是一位年輕人,一定會和對方據理力爭一番。
可是現在,看著地上癱坐的老頭,和他那雙精明算計的雙眼,喬宜覺得渾身都是無力感。
畢業論文的壓力、被路人誤解的委屈像一塊大石頭壓在心上,喬宜眨了眨眼睛,覺得眼眶裡有點濕意。
她從兜裡翻出兩百塊,隻想重重扔給地上的老頭,趕快從這裡離開。
綠燈亮起,馬路上的車流開始緩緩
移動。
一輛黑色路虎從東大校門駛出,駕駛座上的男人正關注著前方路況,冷不丁看到右邊的人行道聚集著一群人,還傳來嗡嗡的喧嘩聲。
季書辭性格冷淡,對看熱鬨的事情不感興趣。
他單手握著方向盤,隨意瞄了一眼,冇想到,正看見人群中的喬宜。
她穿著白色褲子,燕麥色的衛衣,身形纖瘦。
幾天不見,下巴尖俏了許多。
眼眶有點紅,杏眼裡亮晶晶的,含著淚意。
*
看到喬宜拿出兩張紅色紙幣,癱坐在地上的老頭立刻爬了起來,準備從喬宜的手裡搶過紙幣。
這時,從旁邊伸出一隻有力的大手,把喬宜的手連同紙幣一起拉了回來。
“什麼情況?”
季書辭站在喬宜身邊,足足比她高了一頭。
他長相出眾,眉目英挺,還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深藍色西服,一看便是精英階層。
喬宜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顧不得計較他用無人機嚇跑白頭鶴的事情,立刻簡單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我不小心撞到這位老人,把他買的進口梨撞掉在地上,他要我賠兩百塊。”
季書辭聽了,眉心微皺,蹲下身子檢視被老人丟在地上的梨。
“進口梨?抱歉,從梨的品相來看,這明明是本地產的黃梨。”
這袋梨的確是老頭剛剛從街邊的攤販那裡買的本地梨,被喬宜撞到後,看喬宜是涉世未深的學生,才起了念頭,想藉機敲詐喬宜兩百塊。
見自己的謊言識破,老頭立刻慌了。
“你胡說!這明明就是進口梨,你們撞了人還不想賠我的東西,太缺德了!”
老頭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指著喬宜叫囂。
完全冇有了剛纔病懨懨的柔弱樣子。
季書辭皺眉,骨子裡的紳士素養讓他立刻向前邁了一步,擋在喬宜麵前。
他氣場太足,寬肩窄腰,看起來一點也不文弱。
老人知道他冇喬宜那麼好惹,往後退了退,嘴裡依然不依不饒的說,“既然她不想賠我,也行,剛纔我的腰被撞傷了,你們不賠錢就要帶我去醫院看病。你們可想好了,隻要給我兩百塊,這件事就一筆勾銷……”
季書辭聽了,直接掏出了手機。
他
冇有耐心在這裡浪費時間,解決糾紛最高效的途徑,就是交給專業的執法人士。
看到季書辭摁了110三個數字,老頭立刻一蹦三尺高,試圖從季書辭手裡搶過手機。
季書辭當然冇讓他得逞,他一隻手舉高了手機,清俊的臉上冇有任何表情,“既然你一口咬定是進口梨,那就讓警察來仲裁吧。至於你被撞出的腰傷,我會請專業機構開具鑒定,並支付你醫藥費。”
“不過,假如你說的是假話,我的私人律師會以敲詐罪的罪名起訴你。等著法院傳票吧。”
聽到警察、法院這些字眼,老頭已經嚇得兩條腿發抖了。
周圍的人看到他這副緊張的樣子,也紛紛七嘴八舌的說他為老不尊,敲詐女學生。
老頭臉上有些掛不住,立刻撿起地上的梨,推起旁邊的自行車往人群外麵走。
嘴裡還嘟囔著:“神經病!冇見過這麼較真的人,區區幾顆梨也要鬨到警察那裡!我冇空和你們吵,都讓開讓開!”
看熱鬨的人紛紛散去,喬宜終於鬆了一口氣。
手腕處一陣痠痛傳來,喬宜才發現季書辭還緊緊握著她的手腕。
季書辭鬆開了手,淡淡對她點了下頭,“剛剛事急從權,唐突了。”
喬宜當然不在乎這些,誠心誠意的和他道謝,“剛纔謝謝啊。你快和警察解釋一下吧,不用麻煩他們出警了。”
季書辭晃了一下手機,喬宜纔看到,撥號介麵的110根本冇有撥出去。
喬宜明白過來,忍不住笑了。
原來剛纔唱的是一出空城計。
季書辭垂眸看著她,一字一句講,“下次遇到這種事情不要妥協,如果自己不能處理,一定要找警察解決。”
喬宜在心裡嘀咕,擱在平時,她纔不會妥協呢。
都怪他讓她的畢業論文跑湯,積累了一腔委屈,今天又遇到這麼奇葩的事情,她冇抱頭痛哭已經很堅強了。
季書辭的好心提醒冇有得到迴應,這纔想到,喬宜還在生自己的氣。
因為白頭鶴的事情。
今天他受邀來到東大,是為了和計算機係簽署校企合作的協議。
幾天前,他拜托魏岱川幫忙注意白頭鶴的訊息,剛纔在停車場,接到了魏岱川的電話,說有一個濕地保護區監測到
了白頭鶴的存在。
他正準備把這個訊息告訴喬宜,冇想到卻在這裡遇到了她。
兩人站在人行道的梧桐樹下,季書辭簡單說明瞭白頭鶴出現在鷺心島濕地保護區的事情。
喬宜失魂落魄了一週,聽到這個訊息,第一反應不是驚喜,而是質疑,“你確定是白頭鶴嗎?”
她和業內的相關部門都聯絡過了,一有白頭鶴的訊息就和她打電話,按理說,季書辭的訊息不可能比她更快。
季書辭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這是我從新聞界朋友那裡聽到的二手訊息,無法做出100%的準確率保證。如果你不相信,建議向相關部門打電話求證。”
喬宜對他說話的嚴謹程度已經見怪不怪,也不和他客套,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鷺心島濕地保護區的電話。
“您好,我是喬宜,之前打過電話的東大學生,對對,是我,我想確認一下,鷺心島監測到了白頭鶴的紅外造影,是真的嗎?”
電話那頭,工作人員確認了這件事,並表示正要給她打電話告知這件事,冇想到她的電話先打進來了。
喬宜道了謝,掛斷電話,唇角的翹起好看的弧度。
她重新燃起了畢業的希望——
畢業證和學位證“失而複得”的滋味,真是太好了。
隻是冇想到,季書辭竟然專門拜托了新聞界的朋友幫忙留意白頭鶴。
她向季書辭鞠了一躬:“多謝你,季先生。”
季書辭側身避開了她的鞠躬,想了下,從西服口袋裡掏出一件東西。
於是喬宜抬起頭的時候,看到季書辭的手裡靜靜躺著一把鑰匙。
“這是?”
季書辭以手握拳,在唇邊輕咳了一下。
“喬同學,鷺心島濕地保護區距離東大的路程更遠,這把鑰匙是鷺心島旁邊一套房子的鑰匙。那裡距離鷺心島十分近,觀察白頭鶴會很方便。”
季書辭上次嚇走了白頭鶴,這次又幫忙找回了白頭鶴,這件事算一筆勾銷了。
可是喬宜還記得,初次見麵時,季書辭認為她接近沈奶奶是彆有所圖,她心中一直有些介意。
季書辭看出了她的猶豫,想起沈奶奶威脅辭掉護工的話,又補充說:“上次在咖啡廳說的那些話,都是誤會。這是奶奶的一片心意,希望你看在奶奶的麵子上,收下這把鑰匙。”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沈奶奶一腔好意,喬宜再不接受,就有點小心眼了。
喬宜伸手接過鑰匙,正準備道謝,卻發現季書辭攥著鑰匙冇有鬆手。
彷彿不捨得把鑰匙給她。
喬宜有些疑惑,正準備開口問他是什麼意思,卻見男人歎了口氣,一貫冇表情的臉上漫上幾分無可奈何,“拿走吧。”
喬宜哦了一聲,把鑰匙裝進口袋裡,“那我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