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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安排後事

自從上次在稷下學宮見過了莊子孟子,易承這幾日冇事就會去找這兩個小孩講書論道。

古人常言:‘三歲看老,六歲看死。’其實不無道理。

年僅六歲的莊子與孟子在性格上的差距就已經相當明顯,莊子喜靜,孟子喜動;莊子喜歡自由,孟子喜歡規矩;莊子常常會一個人坐在角落盯著天空發呆,而孟子則喜歡和其餘的孩子玩各種遊戲。

儘管知道這兩個小孩是與柏拉圖,亞裡士多德同時代的傳奇人物。

可惜他們如今還是太小了,小到易承問他們的許多問題,他們會給出天馬行空般的回答。

“莊兒,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你可曾聽說過?”

“回先生,未曾聽過,隻是這麼大的鯤,平日裡吃什麼呢?”

“這...大之欺小,強之伐弱,猶大魚之吞小魚,小魚吃蝦米也。”

“先生,我覺得蝦米真可憐。”

“......”

“孟兒,我問你,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你以為我該選哪一個呢?”

“先生,吃魚時,魚會疼麼?”

“這...吃它時,它已經死了,想必不會疼。”

“那你吃熊掌時,熊會疼麼?”

“嘶...殺它的時候,應該會疼吧。”

“那為何要殺它呢?”

“......”

“莊兒,要是有天你做夢自己變成了一隻蝴蝶,那你覺得是蝴蝶變成了莊兒,還是莊兒變成了蝴蝶?”

“先生,蝴蝶好看麼?”

“額...應該好看吧”

“是何模樣呢?”

“嗯...就是普通的蝴蝶。”

“不知道是何模樣的蝴蝶,我怎麼知道是蝴蝶變成了莊兒,還是莊兒變成了蝴蝶呢?”

“......”

“孟兒,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你怎麼看?”

“先生,何為道?”

“嗯...這個嘛,道可道,非常道。”

“宋鈃師傅說過,這句話是老子說的,說這話的都是道家,您是道家麼?”

“那是自然,道門理綜嘛。”

“道門理綜有門派絕學麼?”

“自然是有的。”

“是何絕學?”

“控製變量法,乃是我道門理綜的無上絕學。”

“控製變量法?能捉鬼麼?”

“......”

雖然常常被這倆活寶問的哭笑不得,易承依舊樂此不疲。

和這兩個孩子暢談各種寓言典故,宇宙萬物,讓他有種將自己思想傳播出去的成就感。

可惜,世上冇有不散的宴席,隨著手腕上倒計時時間的不斷縮短,易承也不得不放下繼續與這兩個活寶每天不務正業的閒聊,轉而開始安排自己的後事。

稷下學宮偏殿,孫臏府邸。

客房的一張檀木矮幾前,易承與孫臏相對而坐。

“當真要走?”

“嗯,必須走。”

“你忍心留下墨氏一人?為何不帶她一同回去?”

“哎...我對她有愧,這六年來我在齊國的所有家財、屋舍、田契都留給她,但我不能帶她走。”

孫臏也輕歎了口氣,“同為山門之人,為兄知道你也有不能說的苦衷,可為兄卻未見有人逼你,你卻執意拋下一切,這是何道理?”

易承苦笑。

手腕上的倒計時,就是最大的道理。

【233:18:52】

手腕上的倒計時,如今已經剩下不到十天,而他從半年之前,就開始刻意的銷燬和抹去自己在齊國留下的痕跡。

地下室中的所有文稿書信,大部分都被他燒了,隻留下一本用拚音紀錄的本子。

這六年來總結的各種發明,也全部拆毀。

如今在臨淄城孟府的地下室,也已經被他下令填平。

活著的時候安排後事,是一件讓人感覺很操蛋的事情。

可易承知道,隻要自己手腕上那個該死的倒計時存在,他就會不斷的經曆這種感覺。

好在他本就不是什麼特彆喜好結交朋友的人,甚至可以說性子有些冷漠,現在將要離開,除了少數幾個人令他感覺有些牽掛之外,其他的人或事,對他來說倒是都可有可無。

“這裡有封信,十日後,我便會離開,屆時伯靈兄便可打開。”易承又從懷中掏出一個用乾牛皮包裹著的信封,上麵映著一個‘道門理綜’字樣的火漆。

這封信是易承思忖許久才寫好的。

在易承的記憶中,戰國時期兩次著名的戰役,馬陵之戰和桂陵之戰,都是由孫臏為軍師進行的戰略部署。

如果說桂陵之戰是魏國衰敗的開始,那麼馬陵之戰則奠定了魏國衰敗的命運,如果他冇有記錯,馬陵之戰是發生在桂陵之戰的十年之後。

距離現在,也不過還剩下四五年。

可這一切易承都知道自己看不到了。

一旦倒計時歸零,他將會以一個陌生的身份,出現在十年之後。

那時候,馬陵之戰早已打完,田忌孫臏被鄒忌獻言逼走楚國,易承在信中詳細說明瞭鄒忌的觀點和立場,並讓孫臏小心應對,在得勝之後,萬不可立即班師回朝,一旦風聲不對,立即前往楚國避難纔是上上之選。

“子祁,就托付給兄長了,她若日後遇到意中人,還請兄長成全她。”

“這是什麼話,墨氏乃你親自娶過門的正房夫人,自然要為你守身如玉,為兄自然會照顧好她,不過改嫁之事莫要再提。”

看到孫臏說的信誓旦旦,易承也隻好聳聳肩,這個男人為主的時代,即便是男人死了,隻要他有一定地位,那麼他生前的那些三妻四妾,也都要為他守寡以示貞節。

這一輩子六年下來,讓易承覺得能夠托付的其實也就兩個人,一個禽滑釐,一個孫臏。

隻不過禽滑釐現如今是墨家钜子,在墨子去世後,他便挑起了墨家的大梁,雖然這個傢夥有時候毛手毛腳,甚至還有點傻大個的感覺,可在當了钜子之後,他卻漸漸像是變了一個人,開始變得殺伐果斷,事必躬親,幾乎是一門心思撲在繼續擴大墨家的事業上。

這個大忙人,墨家的事都處理不完,易承覺得就不再繼續給他壓力了,這一輩子的身後事,他打算全部托付給孫臏。

當然,作為報答,易承在他留給孫臏的信中,詳細交代了他記憶中戰國這時期發生的一些大事,好讓他有些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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