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笑已安排好了江南這邊許多新的官員,但在他們上任之前,許多事他都是親力親為。
這天,他忙了一整天公務之後,又有官吏過來稟奏各種瑣事。
“如今城內許多學堂都已興建,按晉王說的,城內在造居民兩年義務讀書……”
相比白天處理的,這時這些倒都是些小事。
但王笑還是頗為嚴肅,道:“此事又牽扯到廉政,我再強調一遍。若有官吏敢對這部分補貼伸手,等我下次到南京,彆怪我心狠,貪一文錢,我都砍他的頭。”
“是……是……”
“繼續說吧。”
“是,女子學堂也建了一個。此事雖非冇有先例,確頗有難處,但好在下官克服困難,終於還是辦成了……這是具體的宗卷。”
王笑看了一下,見上麵有各種資料,包括生員、教員的名單,他提筆改了兩下,又把遞資遞迴去,道:“就這樣辦吧。”
“是……”
揮散這些小官,王笑又向身邊的親衛問道:“福建的軍情回來了冇有?”
“稟晉王,還冇有。”
說著,其中有一名親衛猶豫了一會,忽然跪了下來。
“晉王,卑職有事稟報……”
王笑看向他,斟酌著,緩緩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這句話頗有些莫名其妙,那親衛卻是身子一顫,慌張應道:“卑職……卑職三日前方纔聽說家兄……家兄做了不法之事。但卑職對天起誓,絕無利用權職為家兄脫罪……卑職已狠狠教訓過家兄……”
王笑深深看了他許久,歎道:“三天前你就知道了……你陪在我身邊這麼久,我罷黜你,你必然寒心,但……總之想想被你哥哥害的那家人吧。”
“卑職不敢寒心。”那親衛解下頭盔,卸下衣甲,又磕了個頭,道:“卑職走了,隻懇請晉王多保重,莫再如以往那般不帶親隨就出門……卑職……罪民不能再隨侍左右了……”
王笑目送了這個親衛離開。
若說北楚打下江南之後,這江南將會有怎樣的變化,也許就是從這樣那樣的一樁樁小事開始……
幾天後,南京城內一道道政令又頒發下來。
南直隸劃分爲兩個行省,分彆任王珠、吳培為佈政使,調羅德元為應天巡撫,調蔡悟真提督兩省軍務……
如此一來,派遣官員就任江南的基調也就定了,隻差把“強項令”三個字寫在牌匾上。
把這些事理順之後,王笑也準備回京城了。
倒不是他覺得江南的問題已經解決,而是因為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哪怕原本的曆史上,清朝也得用四代皇帝來稍解江南積弊,江南三大案、世宗改革、清查虧空、皇帝南巡……
但王笑顯然不打算一直蹲在這裡,規劃以後兩三年來一次。
他這次出門八個月,家中三個妻子都要臨盆了……還有一些奇怪的,關於他私人的訊息傳回來。
這還是小事,與公事而言他也不能常年不在京城。
如今林紹元還在率軍收複福建,王笑打算等報戰傳來,冇有意外的話就出發。
他的心態還蠻奇怪的,一方麵歸心似箭,一方麵又對江南這邊不放心。反正這趟南下就這樣了,至少取得了軍事上的勝利。
下次再過來,就可以帶上妻子兒女了……這般一想,王笑也就釋然了些。
想到這趟到南京還冇到秦淮河邊去過,他又尋摸了一個機會,甩下親隨,微服私坊跑出去逛了一趟。
好幾個月不近女色,王笑心裡也有些蠢蠢欲動到那些青樓畫坊去逛一逛。但終還是把這點蠢蠢欲動壓了下去。
他想去看看以前顧橫波呆過的迷樓,但走到秦淮河附近問了幾個人,才發現幾年過去,這邊竟是冇什麼人還記得迷樓。
不紅了就是很快被人淡忘了。
王笑於是發現顧橫波也是年紀不小了。
他想到自己最後還是耽誤了她幾年光景,苦笑著搖了搖頭,忽然連去迷樓看看的心思也消了,也懶得再去秦淮河,轉身去給家人買些禮物。
他每次出門都要給淳寧帶些小零嘴回去,但這次逛了一圈,發現如鹹水鴨、鴨血粉絲湯之類的特產又帶不回去,隻好去買些玉帶糕。
之後又買了些牙雕、雲錦、金箔等小物件,已是大半天過去,王笑獨自一人青巾蒙麵,提著東西緩緩向衙署走去。
刺殺他不害怕刺殺的。
就他今天跑出來,除了他自己誰都不知道,何況身上揣著火銃,武藝又不錯。
想必如果多爾袞、鄭元化、溫容修這些派人刺殺他卻不成的人知道他這樣一個人在街上閒逛,能氣的七竅生煙……
待回到內城,周圍的環境漸漸幽靜下來。
王笑忽聽到小巷中轉來一個十分好聽的女子聲音。
“放心吧,我與你爹孃說了,他們會讓你繼續讀書的。”
“但是我爹說,我讀書的話,官府每月補五十文,但我去織布,每月能得十錢銀子。”
“你年紀這麼小,不能去織布……”
“可以的哦,我織布很快的……”
王笑正好轉進那小巷子,見到一個高挑女子正牽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走著。
他不自覺地就將目光落在那高挑女子的背影上,覺得對方身材很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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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後麵有個蒙麪人在看你,色眯眯的。”
柳如是吃了一驚,轉頭看去,果然見一男子青巾蒙麵,她登時便慌張起來,正要喊人,然而定眼一看,忽又覺得對方看起來竟是有些麵熟……
在王笑這裡,路上看到好看的女子多看兩眼是很正常的事。
但對方一回過頭來竟是柳如是,他反倒覺得冇那麼有意思了。
畢竟在街上看美女的有趣之處就是不認得對方。
眼看柳如是要呼救,他本想摘下麵巾,轉念一想,這女人的丈夫也是被自己殺的,萬一她心血來潮要報仇也麻煩。
乾脆轉身往另一邊過去。
然而柳如是卻是追上來喊道:“晉王,民女見過晉王。”
王笑隻好轉過頭,他當然不是真的怕柳如是。
“嗯?蠻巧的。”
“是,我送這孩子回去,好教晉王知曉,我如今在南京女子大學堂當先生……”
“唔,我知道。”王笑想了想,覺得冇什麼好說的,遂道:“你很好。”
柳如是一愣。
“你很好”三個字入耳,她忽然感到莫名地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