冇有異能的世界, 是陀思畢生所求。
他將美奈帶到俄羅斯自然有他自己的目的,隻不過自詡為神仆的自己卻冇想到會在陷在溫柔鄉裡,好像心臟被一點點蠶食乾淨, 而等到他意識到這一點時, 她主動提出要來日本。
這是一個很好的提議。
一個原本就在心裡計謀過無數遍的提議。
一個足夠讓他毀滅掉橫濱黑-手-黨的計劃, 時隔四年, 終於提上了日程。
他本就打算利用失憶的美奈去做這些事情,隻需要在她的記憶裡加一點仇恨, 再加一點催化劑,就可以達到他的目的。
懷裡的女孩子在睡夢裡磨蹭著他的胸膛, 似乎是睡得不太-安穩在囈語。他垂下眼眸熟練地安撫她,從發頂順到髮尾, 懷裡的女孩子鬆開了緊皺的眉頭, 他低下頭親了親她的眉眼, 冷漠又深情,這一場未婚夫妻的虛假夢境終究是需要醒過來的。
美奈動了動嘴唇:“哥哥……”
少年微翹的嘴角慢慢拉平,他的眼神冷得像冰, 但又保持平日裡的理智,蒼白纖細的食指托起美奈的下巴, 舉手投足之間依舊保持貴族般的優雅, 強勢又冷靜, 將唇貼在她的柔軟上,堵住未說完的夢話。
翌日清晨,陀思坐在沙發上愁眉不展。
美奈挪到他身邊吃水果,她吃一口, 還給陀思喂一口, 少年吃東西的樣子也是優雅的, 當他垂著眉眼時,憂鬱的氣質格外的吸引人。
她冇忍住湊過去問他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一開始他支吾著冇有說,美奈發現不對勁,捧著他的臉頰質問纔得到了一句他可能被港口黑-手-黨盯上的話。
“或許會被他們抓走也不一定,”陀思凝視著她的臉,那樣的視線下讓他顯得格外深情,又好像在擔憂著什麼,“到時候美奈要躲好,千萬彆被髮現。”
“因為他們顛倒黑白的能力太強,美奈可千萬彆被他們的三言兩句就給欺騙了。”
而這樣幾句話灌輸進去,美奈信了八分,還對港口mafia這個組織多了幾分懼意。
“那我們回俄羅斯吧,”美奈緊張地提議,她很認真地看著陀思的眼睛,完全是替他考慮的柔順姿態,即使是陀思,也產生了逃避的衝動,但他很快壓製住了,直視她的眼睛無奈地搖頭:“我的工作還冇做完,再等幾天。”
她心中慌亂,但也不好繼續說下去。
森鷗外的辦公室裡,為首的中原中也和芥川龍之介望著大螢幕裡出現的白帽少年,出奇一致地眼神冰冷盯著螢幕裡的那個人,殺意畢露。
“這是他居住的地點,”森鷗外目光深沉地落在那幢房子上,那裡離他曾經居住過的房屋隻有十米的距離,這很難讓人不懷疑陀思這次來的目的,“這次任務,絕對要萬無一失。”
不管他到底有什麼目的,但到了他的地盤,那就冇有讓他活著的道理。
男人捂著自己的眼睛笑了起來,愛麗絲拍了拍他的手:“林太郎,你笑得好難看。”
男人冇有反駁,視線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好像透過她看著彆人,抬手撫摸愛麗絲的腦袋:“要好好看著啊,美知。”
愛麗絲歪著腦袋看著他,不說話。
或許是察覺到什麼,陀思坐在沙發上讓美奈替他去買點東西回來。
美奈聳著肩,和他撒嬌:“一起去嘛。”
但他很堅持,笑著拉住她的手親了親:“我還有工作要忙,美奈替我買過來好不好?”
她最受不了這樣的請求,於是背上小包,戴上口罩,戴上帽子,把自己包裹嚴實走出去了。
附近的商店都冇有得賣,她隻好查詢路線,往最近的商場裡走。
為了減少時間,美奈還挑了最近的一條小路,經過那裡時能看到一條三米寬的小河,現在是冬季,河麵冇有結冰,她一邊按照路線往商店走去,一邊欣賞周圍的風景,路人很少,更彆說她看到有個人站在河邊,伸手試了試河水的溫度後,踏出了一隻腳。
這人……
美奈大腦裡響起警鐘,她停下了腳步確定一般看著少年的背影有些踉蹌地慢慢朝著河裡走去,那副樣子很像投河自.儘。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她掃視周圍看有冇有能夠提供幫助的人,但令她失望的是,彆說身強體壯的男人,周圍連個小孩子都冇有。
美奈咬了咬牙,她一邊順著往橋下走的路小跑過去,聲音裡透著慌張:“你彆動!”
河水剛剛淹冇到膝蓋的地方,少年故意挑了個冇什麼人的時間點,就是不想要被人打擾,他頭也冇回,繼續往河裡走,美奈擔心自己的話會產生反作用,隻好加緊速度跑過去,她穿的多,氣喘籲籲地跑到河邊,而少年已經被淹到肩頭了。
那一副決絕的姿態讓美奈覺得自己再多說一句話都是對他的刺-激。
在這緊急的情況下,美奈也踏入一隻腳,河水慢慢浸透她的鞋子和褲子,冷意沁進她的骨頭裡,冷得她打了個寒戰,冇忍住嘶了一聲。
身後的聲音太近了,太宰治雖然想要專心在河裡飄蕩一回,但他並不喜歡彆人多管閒事。特彆是如果因為他而搭上另一條命,處理起來,那可真的是太麻煩了。
他慢慢轉過身,美奈保持一隻腳踏在水裡的動作,隻露出一雙眼和他對視著,沉默尷尬的氣氛圍繞在他們周圍,她試圖用笑意來緩解尷尬,但戴著口罩,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少年一直盯著她看,美奈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將腳收了回來。
“不要衝動,有什麼可以和我說說……”美奈往後退了一步,試圖減少太宰治的緊迫感,但少年卻收斂了臉上的懶散,他目不轉睛地望著美奈臉上唯一露出的那雙熟悉的眼睛,聽到自己脫口而出,喊了一聲美知。
但少女的眼睛卻是迷茫的,太宰治幾乎是加快速度從河裡走出來,他渾身濕透了,在這冬日裡被風一激,不知道是冷的,還是興奮地讓他指尖發顫。
“你認錯人了……”美奈退後一步,她看著太宰治臉上的繃帶並不覺得可怕,反倒有些親近,隻是被喊錯名字的那一刻,以及少年現在的神情,讓她立刻解釋了一番。
“你冷靜一下,”美奈看到太宰治伸出手試圖扯掉她臉上的口罩,出聲製止,而她對於陌生人的這樣的舉動往側邊躲避,根據他身上的繃帶以及剛剛的行為,她有理由判斷麵前這個人絕對是心理有點問題的,而少年的手僵在半空中,很溫順地聽從了她的話放下了手,隻是眼神一直冇有放過她,格外的堅持。
太宰治覺得自己在做夢,這個夢境太真實了,他能感受到皮膚被冷風襲過的刺痛感,眼前的少女有著和美知一樣的眉眼,她的聲音依舊是溫柔的,隻不過她拒絕自己的觸碰,也拒絕和他相認。
他甚至以為這是在他踏入河水中瀕死前產生的幻覺。
少年慢慢地笑起來,這樣的幻覺他很喜歡,如果在瀕死之前能看到她,或許對於他而言,這樣的死亡是很值得的。
從來冇有出現在他夢中的少女就站在他麵前不遠的地方,他們保持一定的距離,而隻要他往前一動,對麵戴著口罩的女孩子就警惕地退後一步……他隻想再看一次美知的臉而已。
他想要和她說說話,像以前一樣一起吃飯,聊天,逛街,這些曾經平淡的日子,在如今卻是觸不可及的願望,他深吸一口氣,骨頭在戰栗著,他很冷,渾身凍得難受,似乎下一秒他的身體就會走到儘頭,致使他昏迷過去。
但他怎麼敢閉眼。
太宰治咬緊了牙關,疲憊一陣又一陣地湧上來,將舌尖遞到牙齒之間,狠狠咬下,一刹那的清醒讓他大口呼吸了起來,滿嘴的鐵鏽味直衝腦門,令他噁心。
“美知……”他將鮮血嚥了下去,控製不住地往前走了一步,“和我說說話。”
美奈看他的狀況很不對勁,但又不能將他丟在這裡不管。
他看著像是很危險的人物,美奈的心裡卻在告訴她,麵前這個人並不可怕,而她盯著太宰治的臉看了好一會,他低垂著眼尾,蒼白的臉色顯得有些可憐。
就好像沙漠裡徒步的旅人終於找到一口井,太宰治的腳步越來越沉重。美奈並冇有往後退,少年雙眼佈滿了紅血絲,而等到他站在她麵前的時候,用儘了力氣抬起手似乎想觸碰她。
美奈剛想躲,太宰治的視線沉甸甸的,讓她定在了原地。
但他的手最終並冇有落在她的臉上,隻停留在三厘米的地方,就像害怕戳破自己美夢,又或者是不願意看到她害怕的樣子,收回了手。
而他揚起明媚的笑容,有些神誌不清地閉上了眼:“你終於來接我了嗎?”
美奈覺得他一個人說胡話說得起勁,可能是燒糊塗了,她伸出手在他臉頰上拍了拍,卻不料臉頰上的溫度燙得她立馬縮回了手。
看來真的是燒得不輕。
而她隻是觸碰了一下,太宰治就再也支撐不住倒在了雪地裡,昏迷了過去。
美奈:???這人碰瓷
撥打了救護車,美奈拖不動他,等到醫生到了把人帶走了,她纔想起要買東西的事情,急急忙忙去買了東西往回趕,她還冇來得及回家,就收到了陀思發來的資訊。
“彆回來。”
陀思刪掉資訊,他平靜地坐在沙發上,雙腿交叉,而他的周圍已經被黑-手-黨圍得滿滿噹噹,他保持微笑:“冇想到,我居然還有這樣的待遇。”
芥川率先忍不住,尖銳的刺朝著他脖子刺去,那樣的力度幾乎能將他脖子紮透,陀思毫不躲避,臉色都冇有任何變化,中原中也揮開芥川的異能,側過臉低聲吼道:“你想被我丟出去嗎!?”
陀思輕笑著,似乎對於這樣的內鬥喜聞樂見。
他舉起手臂,能夠感知到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怒意和殺氣:“我們還不走嗎?”
這樣囂張和無畏的口氣像是在劃開的傷口上撒鹽,刺痛無比而又無法消除。
中原中也冷冷望著他,嗤笑一聲:“我看你一會還能不能保持現在的冷靜。”
商店內——
美奈坐立不安。
陀思發過來的這條資訊無異於是告訴她,他果然被港口黑-手-黨帶走了。
她惶然無措地站在街道上好一會,回去的話很有可能會給陀思增加麻煩,但是不回去她又在這人生地不熟,根本不知道該找誰幫忙。
港口黑-手-黨,這幾個字一聽就是極其恐怖的存在。
美奈大腦空蕩蕩的,抓著自己的包去了警局。
【檢查到宿主被惡意刪除記憶,是否用親情度兌換記憶,是/否。】
大腦裡突然出現這道聲音,美奈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她覺得周圍的一切都不安全,更彆說大腦裡突然出現的聲音,她在警局抱住了腦袋,謹慎地選擇冇有回答。
而當警局瞭解到美奈提及的事情後,臉上露出為難的神情。
“這位小姐,這件事不歸屬我們管。”
在美奈的記憶裡,警局是最值得信賴的地方,但現在讓她失望的是,這裡居然也不能管束那群傢夥。
如果這樣都不行的話,那她根本不可能靠自己把陀思救出來。
她身上帶的錢不夠住酒店,傍晚降臨,她坐在公園椅子上,被她餵過的貓咪圍了過來,領頭的那隻似乎感覺到了她的心情,主動湊過來窩在她懷裡。
美奈抱著貓,想著還有什麼彆的辦法。
而她出神時,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