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內被暖爐烘托得很溫暖,在座的人卻心思各異。
首座的男子是鄴城刺史沈域,一身暗紫錦緞華服,黑亮的眸子沉靜而內斂。
不到四十的年紀,豐神俊逸。
生得一副好相貌,睿智沉穩,卻極其懼內。
他身旁的女子,身著水藍色衣裙,姿容豔麗,明媚動人,渾身攏著尊貴氣勢。
她便是沈暮雪的母親,沈域的正妻,沈家兒女的嫡母柳凝香。
柳家三代襲爵,她兄長身為晉國公,人稱柳國公,大權在握,家世顯赫。
心高氣傲的柳凝香,為何屈尊降貴嫁給官職隻有三品的沈域?
據說期間曲折早年已被柳家壓下,大家隻知是柳家禁忌,不敢提及。
沈千夏的生母蘇沁陽,此時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微垂著頭,手指緊緊蜷著,不知是緊張還是嫉妒。
她與沈域本是青梅竹馬,後被沈域無情拋棄,而且當時已懷著身孕。
直到十二年前,她帶著年僅兩歲的沈千夏落魄地找到沈家。
一石激起千層浪,此事在沈家掀起了軒然大波。
沈域終是於心不忍,收留了她們母女,柳凝香鬨騰了一陣,憤恨而無奈地接受了她們。
兩相對比,無論是長相還是氣場,無疑是寒鴉比鳳凰,蘇沁陽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柳凝香多年來一直鬱結,她比蘇沁陽強了不止百倍,可偏偏自己的女兒處處不如沈千夏。
沈千夏此時已走進大堂,她將披風解下放至望月手中。
紅色羅裙襯得身姿曼妙,微彎的桃花眸看似暈染著笑意,渾身卻端著清貴的氣質。
柳凝香最是見不得她這般,明明就是個妾室之女,還曾被拋棄多年,卻總在氣勢上壓過她女兒。
本來其樂融融的氣氛霎時凝結。
沈暮雪冷眼瞟著她,嘴角滿是輕蔑與不屑。
李嬤嬤和張畫師紛紛側首,目光掠過沈千夏時,眸底皆是劃過驚豔。
沈千夏微微欠身行禮,隨後站直身子。
李嬤嬤不由得讚歎道,“原以為沈二小姐溫婉可人,實乃大家閨秀,卻不知沈三小姐竟生得更加驚為天人。”
本是由衷地一句讚歎,卻令沈暮雪和柳凝香臉色突變。
沈暮雪麵上不動聲色,保持著得體微笑,胸腔內怒氣翻湧著。
柳凝香冷睨著沈域,臉上的不悅寫得極其明顯,沈域本就是對她萬般寵愛,哪裡受得住她那怨懟的眼神。
他清了清嗓子,朝著李嬤嬤說道,“暮雪從小知書達禮,琴棋書畫皆精通,千夏就是野慣了,登不得大雅之堂。”
柳凝香勾著唇,頗為滿意他的言辭,眉眼間儘是得意之色。
沈暮雪揚起臉,眼角噙著笑,看向沈千夏時,嘲諷之意更甚。
沈千夏神色漠然,對於沈域這般打壓她而護著沈暮雪,早已習慣。
沈暮雪在眾人麵前維持著婉約大氣的形象,撕開那層外衣,不過是敗絮其中罷了。
李嬤嬤挑了挑眉,麵色毫無波瀾,“沈大人不必謙虛,咱們也都是帶著眼睛來的,兩位小姐都是可能進入東宮的人選,有些話還是掖著點好。”
這明裡暗裡的意思很明顯,沈域頓時啞然,他雖為三品刺史,可對李嬤嬤頗為恭敬。
一直站在角落的蘇沁陽,終於抬眸瞧了眼沈千夏,柔和的目光中似乎缺了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