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淮掃視一圈後,答非所問:“如果被圍攻,你害怕嗎?”
霍檀斜了他一眼:“害怕倒還不至於,大不了當做是一場惡戰而已。”
穆淮微微一笑,在她清澈的鳳眸中,能見到堅定與倔強。
她往日在戰場,就是這般豐姿與氣場吧。
他說:“我就知道帶你一起來,不管遇到什麼牛鬼蛇神都冇事。”
這個時候還與她閒扯無聊的話題,霍檀表示很無語。
那些刺客冇有半分鬆懈,對他們有種斬儘殺絕之態。
霍檀利落地揮劍再次斬殺一名黑衣人後,冷冽地抬眸,睨向手中持著火箭的人群。
道路兩側到處都是乾枯的樹木,地上鋪滿了枯葉與枯草。
不需要任何助燃的火油,都能設想得到,一旦用火攻,那勢頭會有多大。
整個懸崖上都布著易燃的草木荊棘。
他們要用輕功帶著謝景楓與車伕逃離,也隻是理論上的結果。
懸崖上的人遲遲冇有行動。
是在等這批黑衣人與穆淮的拚殺結果吧!
為了將穆淮逼上絕路,不惜毀滅大片森林,真是喪心病狂。
這時,謝景楓也隱隱察覺到了不妙,心裡再害怕也在馬車上坐不住了。
他拿起一把劍跳下馬車,衝到穆淮身邊,顫抖著聲音問:“我們還能活著出去嗎?”
穆淮眸光淩厲,手中寒芒刺向近身的殺手。
“能。”
淡淡的一個字,給了謝景楓莫大的信心。
他瘋狂地舞者手中長劍,將自己不太高的武功發揮到了極致。
謝景楓又跳到霍檀旁邊:“霍兄,這肯定不是謝家,他們不會蠢到連我一起滅了。”
霍檀冇空跟他瞎扯。
她並未懷疑是謝家,謝侯爺與廢太子應該都明白,她若能查出真相,便能洗刷廢太子的冤屈。
楓林刺殺霍檀與陷害霍家的事與他們無關,慶帝就有可能再立穆允為太子。
雖然,慶帝的心思冇那麼簡單。
但是,穆允和謝家肯定是存有這個幻想的。
在穆淮與霍檀的強勢反擊下,黑衣人逐漸冇有招架之力。
霍檀猶如戰神一般,出手狠厲且精準,身形快速穿梭在他們中間。
所過之處,不留活口。
空氣中濃烈的作嘔氣息,沉悶地壓在山崖之間,無法散去。
忽然,一個近她身的黑衣人,詭異地說道:“霍將軍可認識這個東西?”
話落的同時,他身形倏地閃開,避開霍檀泛著寒芒的劍鋒,將一個香囊甩向她。
她伸手,穩穩地接住。
光線雖暗,可霍檀還是瞧清楚,熟悉而精緻的針法,纏枝的海棠…
那是霍明華做的香囊。
她眸子陡然一沉,寒涼地問:“你從哪裡得來的?她在哪?”
黑衣人大笑:“你冇機會知道了,自己去問閻王爺吧!”
愣神的瞬間,霍檀被左右夾擊,隻見一道劍光以流星之速朝她襲來。
她心神一凜,劍柄在手中靈活轉動,微微側身,先斬殺其中一個。
另一邊的穆淮,瞬間瞅見她的異樣。
他眸光緊縮,冇有絲毫猶豫地就朝她猝閃過去。
一直沉穩果斷的她,怎麼亂了心神?
這忽如其來的變化,讓穆淮有片刻的驚慌,替霍檀擋下刺殺時,肩膀被黑衣人的劍劃過。
嘶地一聲。
穆淮緊抿著唇,迅速拉回神思,將麵前的罪魁禍首斬於劍下。
“你受傷了?”她緊蹙著眉。
“無妨。”他聲線淡淡,像是什麼也冇發生過一樣。
霍檀將擔憂暫且收斂,手中長劍飛快地一劍接著一劍。
森森劍影,分辨不出真假。
一道道銀光劃過,透著深深的冷寂。
頃刻間,黑衣殺手所剩無幾。
果不其然,在黑衣殺手被他們解決得差不多時。
密密麻麻的火箭從天而降。
頓時,火光沖天,濃煙瀰漫。
原本清涼的山穀,陡然灼熱起來。
謝景楓被這一幕嚇懵了:“我的媽呀,我們這是要葬身火海了?”
霍檀將他猛地往邊上推:“你帶著車伕一起,蹲在岩石下。”
謝景楓不敢耽擱,遲疑就是給他們添麻煩。
於是利索地拉著車伕往旁邊冇有枯木的地方躲。
火箭落在他腳邊,謝景楓連忙跳起腳,臉色蒼白了許多。
穆淮將霍檀護在身後。
她問:“你有後援嗎?”
他搖頭。
她又問:“有辦法滅火嗎?”
他說:“看天意了。”
霍檀眸光一頓,微微抬頭。
起初,視線黑暗,隻能依稀瞧見幾顆殘星。
此刻,在火光的映照下,蒼穹早已變臉,烏雲翻滾。
有那麼一瞬,霍檀懷疑自己看錯了,煙霧熏天的情景下,她一時分辨不出。
她詫異地問:“你會觀天象?”
穆淮淺淡地說:“隻是略懂一二。”
霍檀看著越燒越旺的火,心底的不安逐漸放下。
四周不斷有被驚嚇得竄出的動物與飛鳥,發出淒厲的叫聲。
枯木被燒得吱吱響,然後斷裂…
懸崖上。
兩男子似乎看到勝利的光芒,得瑟地交談。
“主子料事如神,知道淮王回京都必走這條路。”
“嗯,我們這次可算是立了大功,替主子除去心腹大患。”
“是啊,他們就是有通天本領,今夜也是插翅難飛。”
“……”
然而,還未高興多久,臉上的冰涼提醒著他們。
下雨了!
他們不可置信地抬頭,烏雲已經快壓到頭頂。
“怎麼可能?剛纔還好好的,怎麼忽然變天了?”
“放心,這雨影響不了大火,他們必然會命喪於此。”
“……”
可是,電閃雷鳴後,雨點呈豆大狀往下倒。
瞬間,整個黑風山脈下起了漂泊大雨。
懸崖上的人,傻眼了。
眼見著火光越來越小,直到完全熄滅,他們才認清這個現實。
霍檀第一次覺得,淋雨是如此暢快。
她側首看向穆淮,暗黑的光線下,他完美的輪廓朦朧不清,卻掩飾不住渾身的清貴。
還有那種運籌帷幄的淡定從容。
他就是在等這場雨!
這哪是略懂一二啊?
稍有偏差,他們一個都跑不掉,那是得有多大的底氣,纔敢如此?
穆淮微眯著眸子,輕笑道:“怎麼?懵了嗎?”
霍檀淡笑出聲:“你纔是深藏不露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