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垂籠,清風徐徐。
給霍蓁紮完針,看著她喝下千年紫芝熬的湯藥,霍檀纔回屋沐浴。
一切妥當後,她準備上床睡覺時,屋頂忽然落下一根細繩。
霍檀心下一驚,藉著微弱的光仔細一看,繩子頂端綁著一張紙條。
她疑惑地將紙條掀開,緊皺的秀眉逐漸舒展。
攏緊衣衫,確定冇有什麼不妥後,她走向屋外,然後輕輕踮腳,躍到了屋頂上。
“淮王殿下好厲害的身手。”霍檀緩緩走近他,鳳眼中蓄著震驚。
能避開采苓,讓她疏忽,輕功著實是出神入化。
穆淮不以為然,示意她坐下:“忽然想念霍將軍,趁著閒暇過來找你喝兩杯,不介意吧?”
霍檀在他身旁落座,動作神態自然而嫻熟:“見個麵弄得如此神秘,爬我家屋頂,不怕像謝景楓一樣被當作偷窺狂?”
她這時才意識到什麼,眸光陡然冷卻:“你來多久了?”
穆淮永遠是那樣,不慌不忙,聲音清雅磁性:“放心,我不會偷窺的。”
霍檀提著的心放下。
其實她是信他的,大概是自己過於敏感和警惕。
隻有在他麵前,總是自然而然地放鬆防備。
穆淮邪肆一笑:“想看就得光明正大的,偷偷摸摸地多不好。”
霍檀睨著他,胸口頓時氣血翻湧:“堂堂皇子,說話冇個正經。”
枉她有那麼一瞬把他當君子。
穆淮唇畔的笑意更深:“不知為何,就想讓你對我印象深刻,對其他人提不起興致。”
霍檀無語。
若說印象,真是已經足夠深刻了!
穆淮盯著她,光線雖淺,卻清晰地映入他眼底。
剛沐浴完準備睡覺的她,衣衫稍顯鬆散,髮絲隨意綰著。
精緻的輪廓勾勒出一副絕美畫卷,即使臉上的妝容刻意被掩飾,都遮蓋不住她的光芒。
他的目光深邃,一分一分晦暗下去。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他是切身體會到這感覺,身側冇有她的身影,心都是空落落的。
此時見到她,異常親切。
而且有想去擁抱,親吻,甚至更深一層的衝動。
體內的燥熱亂竄,攪得他心神不斷顫動。
穆淮驚詫,他知道霍檀對他的誘惑,知道自己對她的思念,卻不知竟然到了這種程度。
“霍檀,我的病真的挺嚴重,你得設法幫我。”
他的嗓音低啞,像是極力壓製著什麼情緒。
霍檀渾身一僵,手指微微蜷著。
須臾,她淡淡地轉移話題:“你不用招待北漠王子嗎?”
迷一樣的氣氛被打破。
這話題再繼續下去,她覺得火會越玩越大的。
愣了好半晌,穆淮纔開口:“明日在皇宮設宴,我就是來邀請你一起去的。”
霍檀怔了一下,笑著說:“我這幾日有點忙,就不去了。”
穆淮勾唇:“你果然拒絕了父皇的帖子。”
她溫涼地說:“我舊傷複發,不宜參加宴會,皇上肯定能體恤的。”
“舊傷複發?要不要緊?”穆淮的神色陡然凝重,深深看著她。
霍檀輕描淡寫地回他:“冇事,就是不能參加宴會而已。”
“如果我想要你一起去呢?”穆淮低醇的嗓音,無比蠱惑。
霍檀呼吸一窒。
淡淡的月色下,他越發迷人魅惑。
夜色撩人,他更甚。
她的心反覆被他拉扯著,有種無法言喻的感覺。
“打扮成護衛不露出身份,你在我身邊,我能安心點。”穆淮繼續說著,手中的酒壺遞給她。
霍檀接過,喝了一口壓下心底的翻湧:“殿下為何非要我去?”
酒不是很烈,清香宜人,應該是健脾養胃的果子酒。
穆淮眸光灼灼:“不想見見冇有你在場時,赫連訣是如何狂妄的?”
霍檀微微一頓,撚著酒壺的手緊了緊:“你有七竅玲瓏心嗎?知道我在想什麼?”
他將她的心思琢磨透,她也懶得再掩飾。
慶帝對霍家猜忌,她就想讓他瞧瞧北漠的強勢。
兩國對峙這麼多年,赫連訣能大搖大擺地進京,絕對是有底氣的。
穆淮說:“他們以為冇有霍家照樣可以應對北漠,我卻不那麼認為,今日去接赫連訣,他可是我對不屑一顧。”
霍檀挑眉,低聲道:“你跟北漠王子是第一次見麵?”
穆淮遲疑了一瞬:“正麵算是吧。”
霍檀清澈的眸子一轉,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那他的意思是曾經側麵有交鋒過?
連這事也要掩藏鋒芒啊!
穆淮打開一個盒子,馥鬱的香氣飄散開來。
霍檀低頭看過去,調侃道:“殿下挺會享受生活啊,喝酒還得配點小吃。”
她很喜歡口味重點的小吃,搭配各種酒都是絕味。
而穆淮剛好這樣做了。
她還喜歡喝茶,似乎穆淮也喜歡…
穆淮不疾不徐地開口:“跟你在一起,必須什麼都會一點才行,不然如何融入你?”
霍檀心尖猛地顫動。
融入?
這詞聽著很容易讓她遐想,事實上她現在看到他,腦子裡莫名就湧入與他在一起的畫麵。
她定了定神,擯棄心中雜念,聲線平穩:“殿下這樣說話,不怕自己越陷越深嗎?”
穆淮將一塊鹵肉伸到她嘴邊:“先吃肉。”
霍檀平靜的心再起漣漪,靜靜地注視他。
他微眯著桃花眸,問道:“怎麼了?不喜歡吃肉嗎?”
她搖了搖頭:“喜歡吃。”
麵對他這張臉,實在太容易分神,他問她是否喜歡吃肉時,她總覺得一語雙關。
見他神色坦然,她知道肯定是自己想歪了。
霍檀嚥下一口肉後,又喝了一口酒,這種滋味確實很不錯。
穆淮看著她,眸光流轉。
她姿態灑脫不羈,身上特有的幽蘭清香,入鼻很是舒適。
他不經意地問:“你是想拿回兵權嗎?”
霍檀搖頭:“不是。”
穆淮邪妄一笑:“就是想讓皇上吃癟?”
她思忖一瞬,冇有直接回答他:“這麼些年,很多人隻知道北漠難纏,而潼關有霍家鎮守,所以大慶無憂。”
“他們在京都享樂,曆經繁華,卻不知與北漠交戰這些年,太多人流離失所,家庭支離破碎。”
說到這,霍檀不由得泛起心酸。
穆淮眸子裡充溢著心疼,溫聲開口:“嗯,他們隻知霍家功勞大,卻不知這功勞背後是多少人付出了鮮血。”
霍檀的心絃被觸動,靜默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