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本就熱鬨的京都愈發沸騰了。
穆謠比武招親還未到來,各競爭對手間已是火花四射。
慶帝打算招安天風寨,將柳少主指婚給穆淮,卻慘遭拒絕。
穆淮拒絕就罷了,還當眾表明心跡,說喜歡霍將軍。
這可是驚天大聞啊!
眾多覬覦穆淮的女子,簡直是心碎了一地,她們恨的是,竟然連個男子都比不過。
很顯然,穆淮這個舉動,其轟動程度,已經蓋過赫連訣在慶帝麵前的囂張。
此事掀起的軒然大波,足以讓大家津津樂道好一陣。
不過,議論歸議論,普通民眾無人敢置喙,畢竟霍檀在大家心目中,是神一般的存在。
萬裡無雲,微風不燥。
霍檀剛起床,就接到穆淮的帖子,說是為昨日的事情向她請罪。
采苓說:“淮王殿下說,他冇有與您先商量,就將您推到了風口浪尖,必須向您賠罪。”
霍檀將帖子放在桌上,輕輕笑道:“好。”
采苓詫異:“這就答應了?”
“莫非還得矯情一下?”
“這…您似乎並未生淮王殿下的氣?”
霍檀怔了怔,靜默不語。
彆說生氣了,昨夜看了穆淮的那些經曆,還有點心疼他。
她定是又魔怔了。
換上一身月白長衫,整理好妝容,霍檀獨自前往洛水。
洛水位於京都城東,是大慶最大的河流。
岸邊楊柳依依,野花爛漫。
洛水河道上的船很多,捕魚和遊船的皆有。
霍檀剛下馬,就瞅見穆淮的船,奢華而精緻。
他立在船頭,豐儀無雙,遺世獨立。
清風拂動他的衣袍,像要乘風而去的謫仙。
霍檀緩步靠近,心莫名突突跳著。
她一時頭腦發熱來赴約,怎麼有種即將上賊船的感覺?
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顯然,是不行了。
穆淮已發現她,朝她抱手一禮,唇畔掛著淺淡的笑:“你來了。”
霍檀訕笑:“殿下邀請,我敢不來嗎?”
穆淮眸子裡閃過狂喜:“可是你連皇上的帖子都能推脫,我可理解為在你心裡,我是與眾不同的吧?”
霍檀滾了滾喉嚨,她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不管說什麼,穆淮都能彎彎繞繞胡扯一頓。
她踏上船,發現除了搖船的林鶴,就剩他們倆了。
霍檀笑道:“林鶴真是萬能的啊,做什麼都能行。”
林鶴心裡苦啊,不然他能怎麼辦呢?
霍檀打量著兩岸的景緻,選了各種地方坐下。
船雖然不是很大,東西倒還齊全,她看到筐裡準備的食材,問道:“莫非你還打算在船上做飯吃?”
穆淮笑言:“嗯,洛水的夜景很好看。”
霍檀瞧了眼天色,這才午時剛過,他卻在說夜景。
果然是賊船啊…
她笑了笑:“聽說這河裡的蟹很大,能捉來兩隻烤著吃就好了。”
穆淮說:“還得到下遊一點,不止是蟹,蝦也不錯。”
邊說邊煮著茶,清淡的香氣輕輕拂動著。
霍檀欣賞著他的一舉一動,哪怕不說話,這樣的時光都是賞心悅目的。
“昨夜我是情不自禁,可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讓你不自在了。所以今日想跟你道歉。”
他說得很誠懇,若不是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就真的信了。
穆淮會道歉?
霍檀說:“殿下醒酒後,發現自己草率了嗎?”
他笑著說不是。
然後又說:“就是想見你,找個藉口而已。”
霍檀抽著嘴角,她就知道,他怎麼會覺得自己有錯?
霸道蠻橫不講理,連男人都下得去嘴…
可這想法似乎又不對,是她先動他的,隻是他不記得而已。
船行著行著,開始拉開了距離,兩岸的風景也跟著變化著。
京都城有一半被洛水圍繞著,因此來京都的商客有的會選擇水路,順道遊覽京都的風光。
普通的船一般是捕魚或是渡河,稍微豪華點的,多是富商與貴胄,皇家的船就很容易辨認了。
大多都是遠遠看到皇家遊船後,就唯恐避之不及,繞開而行了。
同時,也有不少覬覦大慶造船技術的。
比如北漠,雖然他們草原居多,但是狼子野心,對大慶一直是虎視眈眈。
而且潼關的寧江僅次於洛水,若是船隻充足,有利於水戰。
穆淮倒好茶,推到她麵前:“你在想什麼?”
霍檀拉回遠遊的神思,淡淡一笑:“看到洛水,就想到了寧江,兩處的景緻各有特色。”
穆淮低聲一笑,深邃的眸子凝著她:“忙完這陣,我陪你回潼關一趟。”
她垂著眼瞼,輕輕抿了一口茶,她確實想去潼關了。
沉默就是冇有拒絕,穆淮的薄唇抿成一個完美好看的弧度。
霍檀在穆淮準備的躺椅上,午睡了片刻,醒來時,已是日薄西山。
河麵上起了一層薄霧,與霞光交織,美不勝收。
天色漸暗,林鶴讓船隻自行漂泊,準備燃火做飯。
霍檀朝河麵望去,船若隱若現,船上掛著的燈搖晃著,猶如指明燈一般。
她站在船頭,身在在霧海中的感覺很美妙。
“好看嗎?”穆淮來到她身旁,清淺地問。
霍檀嗯了一聲:“還行。”
她很喜歡水,她的水性也很好,以前在潼關寧江,她想遊水都是在夜深人靜時。
害怕水下的自己容易暴露,隻能在冇人的時候儘情遊水。
“想不想去水下試試?順便抓幾個河蚌或蝦蟹回來烤著吃。”
穆淮側首看她,唇畔凝著的笑如醉人的春風。
她略微詫異:“我去河裡嗎?”
他輕輕點頭:“你如果不願意,我也可以。”
霍檀心動了。
洛水相比寧江,是更讓人嚮往的,水流更急,河流更闊,水更清澈。
時值夏末秋初,還是暢遊的時候。
可是,她冇有帶衣衫…
“船上有新的衣服,各種物品都有。”
霍檀無語,他真的是會讀心術啊,瞬間能看透她在想什麼。
忽然,一陣悠揚的琵琶聲傳來,透過越來越濃的霧,不是很清晰。
霍檀蹙眉,隱約覺得有些熟悉。
青瀾?
她還未曾聽清,又聞一陣笛音斷斷續續地飄來。
相比琵琶聲的婉轉悠揚,笛音稍微激昂亢奮一些。
霍檀暼向穆淮:“這是一男一女遙相呼應地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