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帝的目光緊緊盯著走近的穆洵,強撐著身子,沉聲問道:“穆允真是他們殺的?”
穆洵聞言,渾身一僵。
他抬眸對上慶帝探究的眼神,有一瞬的錯愕,隨後他回道:“父皇是不相信兒臣嗎?”
慶帝臉色深沉,眼眸中有抹滄桑感,以往的犀利陰沉消散幾分。
不知是為穆允的死,還是為當下的局勢擔憂,慶帝的思緒尤為複雜。
氣氛凝固片刻後,慶帝再次沉著嗓音開口:“以朕對穆淮與霍檀的瞭解,他們根本不屑殺穆允,朕雖然病了,但是並不糊塗。”
穆洵心下一慌,眸光下意識地閃躲。
他一直認為父皇偏愛他,任何事情都不會質疑,而是在背後替他將所有事情擺平。
如同楓林案對霍檀下手時,他就堵住了悠悠眾口。
今日這樣反覆質問,還是破天荒第一次,難道穆允在他心裡也很重要嗎?
他快速平定心神,語氣儘量平靜:“父皇難道忘了穆淮與您有殺父之仇?他何止是要殺穆允,我們都是他的獵物。”
慶帝盯著他的眼睛,呼吸有些不穩,一直在努力支撐著身子。
問不出什麼來,倒是正合他的心意。
雖然他對穆允的感情不深厚,可到底也是自己的兒子,聽聞他被殺的訊息,心裡也是有些難過的。
可是,穆允的手段更加讓他放心,隻有夠狠纔有實力去對付穆淮與霍檀。
穆洵的心跳很快,手心都開始冒汗,竟一時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良久後,慶帝重重地咳嗽幾聲後,一字一句地說:“洵兒,從小到大,你就是朕最中意的儲君人選,這麼多年以來,你的確冇讓朕失望。”
“可是,穆淮與霍家的勢力超乎朕的想象,加上本就偏向睿親王的民心,你的處境不會容易啊。”
穆洵扶著他的手臂:“父皇保重身子,兒臣不會坐以待斃的,明日您召見穆淮,定然讓他有來無回!”
慶帝眯著眸子,眉宇籠罩著陰霾:“也隻能如此了,明日必須做好萬全準備,成敗在此一舉啊。”
穆洵神色一凜:“兒臣明白。”
父子倆又商議許久對策,穆洵才從紫和殿離開。
地上的積雪越來越厚,雪花依舊在飄著,這一夜註定不平靜。
謝景楓回到府中,天還未亮,府中管家侯在門口:“世子,侯爺在大堂等您。”
“知道了。”他心中有數,這個時候還等著他,意味著什麼。
謝府燈火通明,謝靖坐在大堂內,臉色很難看。
謝景楓提著一顆心,雖然知道要麵臨什麼事情,可還是抑製不住緊張。,
“你去哪裡鬼混了?”
剛踏進門檻,就迎來自家父親的嗬斥,他先是行了一禮,然後說道:“我做的都是正經事,除了以前跟穆允一起被迫鬼混過,其他時候都不曾。”
謝靖拍案而起,大聲罵道:“你還跟我狡辯什麼?與霍家混在一起,難道不是違揹我的意願?”
謝景楓說道:“您的做法是錯的,我堅持的纔是對的,父親應該懸崖勒馬,識時務者為俊傑纔是。”
“你這是在教我做事?”謝靖挑著眉頭,怒氣沖沖。
謝景楓微微垂首,極其認真地說:“父親,穆允已經死了,你也該收起自己的野心,繼續為朝廷效忠纔對啊。”
“朝廷?”謝靖輕嗤一聲,滿臉不以為然,“霍家給你灌了什麼**湯?你如此死心塌地支援穆淮?”
謝景楓正義凜然地回他:“支援穆淮是順應天意,這天下本就是屬於他的!”
謝靖怒目而視:“冇有本該屬於誰的東西,都是自己爭取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