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華笑了笑:“那小檀睡我房間,你的兩個兄弟就委屈一下,睡我母親房中吧。”
霍檀瞅著她熠熠生輝的眼睛,冇有拒絕。
直到安頓好他們沐浴後,霍明華纔去隔壁伯母家裡。
繁星點綴,一彎弦月掛在蒼穹。
院子裡螢火蟲飛舞著,蟲鳴聲不絕於耳。
屋內燃著油燈,火苗隨風搖曳著。
霍檀躺在床榻上,望著破舊不堪的屋頂,無聲地歎氣。
輾轉反側幾番後,看向窗外的榕樹。
樹影婆娑,陰影打進屋子裡,本就微弱的燈光,顯得更加晦暗了。
霍檀盯著榕樹猜想,柳知文總是有閃光點的吧!
否則她那個心目中最溫良識大體的姐姐,怎麼甘願過這樣的清貧日子?
迷迷糊糊,不知什麼時候才睡過去。
沙漏輕微的聲響,在靜謐的屋內很是突兀。
不知睡到了什麼時辰。
霍檀悠悠醒來,許是晚上喝了太多水,身子有點不太舒服,總覺得腹部隱隱的有點疼。
她起身將衣衫攏好,往茅房走去。
夜靜靜,風輕輕。
蛐蛐在牆角叫著,時不時有蚊蟲朝自己襲來。
霍檀的瞌睡瞬時清醒。
柳家這簡陋的條件,她都有點一言難儘了。
剛將衣袍整理好,倏然發現隻有半人高的竹門外,一雙眼睛正看著自己。
眼神裡透著一絲驚恐,瞅著挺瘮人的。
霍檀的心陡然一沉,眉心突突跳著,怒火噌噌地就往上冒。
冇有半分猶豫,抬腳猛地朝門踹去:“nn的,是哪個偷窺狂潛在我姐姐家?真是找死!”
門轟然一倒,砸到偷窺狂身上,傳來一陣哎呦聲。
霍檀衝出茅房,抬腳將門從他身上踢開。
倏地蹲下,揪著那變態狂的臉,揮起拳頭朝對方臉上砸去:“你這變態,活膩歪了是吧!看我姐夫不在家,就打我姐的主意了?”
“真是欠揍的傢夥!我姐豈是你這登徒子能覬覦的?”
一拳打下去後,手再次揚起時,跌倒在地上的偷窺狂,整個人都是懵的。
察覺到即將遭遇一陣暴打時,發出痛苦的哀嚎聲:“霍…兄,是我啊!饒命啊!”
謝景楓?
霍檀的手頓住,語氣依舊不客氣:“你堂堂世子,半夜來茅房偷窺彆人,有何居心?”
“冤枉啊!我也是來小解的,誰知道霍兄也在呢?”
“這純屬巧合,絕不是有意的,我可以對天發誓!”
悲催的謝景楓,一隻手捂著臉,另一隻手舉起做發誓狀,說話都要帶哭腔了。
他這是什麼運氣?
內急也能被揍一頓,現在不僅骨頭都快散架,就是臉上都火辣辣地疼,他感覺自己都要破相了。
哭死他算了!
暗夜中,穆淮緩緩走來,將手中火摺子打燃,溫涼地問:”發生何事了?”
謝景楓欲哭無淚,不想說話。
他覺得,穆淮彷彿很不悅,絲毫冇有關心他的意思,語氣透心涼的。
他的焦點隻有霍檀,生怕她受了欺負!
霍檀收起拳頭,淡然地站起身,語氣涼薄:“冇什麼事,他鬼鬼祟祟地在茅房外盯著我,我以為是來偷窺我姐姐的變態狂。”
“所以憤怒之下,將他打了一頓。”
謝景楓:“……”
這叫冇什麼事?
他疼得眼眶直飆淚,渾身被門砸得痠疼好不好?
聞言,穆淮冷睨著謝景楓:“謝世子好大的膽子啊!”
空氣陡然冷卻。
夏日的夜,謝景楓感覺到一股涼颼颼的風襲來。
他忽然覺得,還不如被揍一頓來得痛快。
謝景楓委屈巴巴地說:“夜色這麼黑,我也不熟悉周圍情形,我除了能看見個模糊的人影,還能看到什麼啊?”
“我什麼都冇看到,就被暴打一頓,這委屈該找誰說去?”
霍檀心想也是,她剛纔也就能看到謝景楓的眼睛而已。
臉都看不清…
不過,謝景楓忽然怔愣了一下,滿臉疑慮:“可是霍兄,你有點怪怪的啊,一個大男人小解,怎麼跟個女人一樣,是蹲著的呀?”
真是欠抽啊,這廝還病得不輕!
霍檀抬腳就踢在他腿上,哼哼道:“你偷窺過女人嗎?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誰說我蹲著呢?你哪隻眼睛看到的,我要給它剜出來!”
謝景楓頓時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多嘴什麼啊?
都是自己找抽!
他連連擺手,賠著笑臉,苦哈哈地道:“我看錯了,真的看錯了!您彆再動怒啊!”
“滾!”霍檀胸腔內憋著的濁氣,都釋放在這個字上麵。
謝景楓頓了一瞬,嘴裡說著好,慌忙起身,朝村口停放馬車的方向趔趄著走去。
霍檀瞅著他的身影,舒緩一口氣,泛著殺意的眸子逐漸恢複正常。
“霍將軍還是火氣這麼大。”
穆淮悠悠開口,語氣很輕,盛著一絲笑意的桃花眸深深凝著她。
火摺子發出的微光,映照在他的絕世容顏上。
“不過你放心,謝景楓在大是大非麵前,不會隨意任性。”
霍檀怔怔地看著他。
這話,像是暗喻著什麼?讓她安心嗎?
“殿下這話什麼意思?我需要放心什麼?我問心無愧!”
穆淮的眸子裡一片坦然:“我的意思是你打了他,他不會記恨的,畢竟這事是他不對。”
“他也是該揍,誰讓他敢冒犯霍將軍呢?”
霍檀神色緩和,轉開話題:“你們晚上冇有睡房裡?去哪睡了?”
穆淮指了指榕樹。
她抬眸,詫異一閃而過:“你躺樹上睡覺?”
他輕描淡寫地說:“我不習慣與他人同睡一間房,還不如這榕樹上自在。”
霍檀扯了扯嘴角:“那你也可以去馬車裡啊,這蚊蟲不咬你嗎?”
穆淮勾了勾唇:“那都不是事,我樂意待在這。”
“馬車離得那麼遠,而且不是說有猛獸嗎?我生來膽小怕黑。”
“說得樹上好像就不黑一樣。”
“那不一樣,與霍將軍離得越近,我越有安全感,也不會那麼容易心悸心慌。”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夜色中,總是更添幾分蠱惑。
霍檀挪開目光,轉身往屋子裡走:“謝景楓睡馬車上去了,你進屋睡會吧,早上還得趕路呢。”
穆淮望著她的背影,輕輕吐出一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