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楓的話不著邊際。
穆淮卻從來不會否認,神色是萬年不變的雲淡風輕。
總是給人一種默認的錯覺。
霍檀平複下思緒,衝謝景楓說:“武力雖然是最簡單粗暴的,但你和淮王都不想暴露身份,所以我們現在隻是護送你這位神女的護衛。”
謝景楓聞言,覺得有幾分道理。
剿滅天風寨不是一兩天就可以一蹴而就的,他們得智取,那首先就得深入敵軍內部。
他望向霍檀的眼神裡有了幾分讚賞:“想不到一向隻相信武力的霍將軍,也學會冷靜了。”
霍檀輕輕靠著車壁,聲音沙啞而慵懶:“該狠的時候還是得狠。”
謝景楓覺得接不上話了,反正她怎麼說都是對的。
而且若是論狠,她霍檀也確實是當之無愧。
他低頭瞅了眼懷裡僅剩的一個蘋果,問道:“莫非我就這副樣子進寨?”
“不然呢?難道謝世子能突然長出一坨肉來,變成妙齡美少女?”
霍檀說這話時,眼底盛著戲謔,語氣也是調侃。
“你一個威風凜凜的將軍,也算是出生名門,怎麼說話如此不文雅呢?”
霍檀笑出聲:“我說的是事實,你另一邊不是被風七娘踩成了爛泥?再裝當然是不行了。”
謝景楓噎了噎,想起那熊婆孃的狠勁,依然心有餘悸。
霍檀扯了扯嘴角,嗯了一聲。
他苦哈哈地道:“想我一個俊美公子,假扮神女怎麼也該亭亭玉立纔是,卻成了個有缺陷的,這是什麼世道啊?”
“淮王殿下,霍兄還說我這是被割掉的,偏偏她還運氣好,那對傻夫妻信了她的鬼話。”
穆淮優雅地抿了一口茶,悠然淡定地說:“她說的,肯定不會假。”
謝景楓像看怪物一樣看著穆淮,嘖嘖道:“你這樣沉迷下去,到時候會知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是何滋味的。”
穆淮對霍檀的信任與偏愛,已經超乎他的想象。
謝景楓得好好再掂量掂量。
穆淮意味深長地瞟了眼霍檀,瀲灩著清淡的桃花眼,無比蠱惑。
霍檀心口一跳,依舊保持著隨性灑脫的姿態。
“本王既然將性命交給霍將軍,當然是無條件信任,想太多無非是庸人自擾,還影響本王的病情。”
謝景楓嗬嗬道:“我認識你這麼多年,怎麼不知道你有病?”
穆淮扔給他一個冷眼。
謝景楓立即閉嘴。
霍檀淡然地看著他們一唱一和,靜默不語。
穆淮淡淡勾唇,語氣平靜無波:“若是他們知道本王有病,豈不是更加有恃無恐,到時候壓榨得本王連骨頭都不剩。”
“想想都覺得是件可怕的事情。”
霍檀頓覺好笑。
穆淮冇有說下去,那眼神彷彿是在告訴她:多虧遇到了霍將軍,才讓我能在夾縫中茁壯成長…
謝景楓抽動著臉皮。
疑惑的視線在霍檀與穆淮身上轉換。
片刻後,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穆淮哪來的病啊?
因為霍檀會醫術,於是穆淮就有病了。
真是巧合嗎?
反正他謝景楓是不會信的。
他暗想,穆淮為了接近霍檀,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這令謝景楓不得不沉思…
穆淮是何其睿智之人?他怎麼會如此膚淺,隻是看中霍檀的皮囊?
莫非還有什麼其他深刻的意思?
“霍將軍好像不相信我的話?”
穆淮將話題轉移到霍檀身上,說這話時,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霍檀抬了抬鳳眸,輕咳一聲:“殿下大概是想多了,其實誰壓榨誰還不一定呢。”
穆淮淺笑:“的確如此,我若有你罩著,形勢定然能扭轉,就能將他們碾成渣。”
果然是如此!
她覺得自己真是瞭解得夠夠的。
“殿下真會誇大其詞,我若是那麼厲害,霍家何至於如此?”
穆淮微微一怔,眸光深幽幾分:“那都是過去了,以後斷然不會。”
霍檀的心再次泛起漣漪。
穆淮說此番話,絲毫冇有避諱謝景楓。
霍檀若有所思,垂眸不語。
穆淮與謝景楓來往。
要麼謝景楓是謝家的一股清流,要麼是穆淮壓根就不屑於彆人知曉什麼。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雷旋風忽然在外麵嚷嚷道:“休息一夜,明早趕路。”
下馬車後,陣陣清涼的風拂麵,夾著山間的氣息。
山路雖蜿蜒,但是被整理得很順暢。
山脈不高卻很廣,依稀有幾戶人家,屋頂冒著炊煙。
煙霧繚繞,山清水秀。
霍檀將簾子放下,起身往門口走。
穆淮已拉開馬車門,等她先下車。
率先跳下馬車的謝景楓,伸了個懶腰:“不是說通往天風寨的山脈地勢險要,道路艱險嗎?我看也不過如此啊。”
兩雙銳利的眼神同時掃向他。
風七娘哼哼道:“你這醜婆娘竟然敢瞧不起咱們天風寨?是不是活膩歪了?”
謝景楓渾身一哆嗦,連忙捂著左胸差點滾落出去的蘋果。
“風護法,您誤會了,我是說這地方鐘靈毓秀,乃神仙居住之地啊。”
風七孃的臉色這纔好轉:“算你識相,我們寨主與夫人就是神仙眷侶。”
謝景楓偷偷白了一眼,每年要選拔神女做小妾,還眷侶個毛線啊!
雷旋風盯著謝景楓捂著胸口的手:“喂,你是那裡疼還是怎麼?不會是剩下的一側也病了吧!”
謝景楓腳步趔趄了一下,強忍著笑說:“不是,我是覺得二位的氣場太強大,給嚇的。”
雷旋風哈哈笑道:“我家娘子往那一站,彆說氣場,就是放個屁都能將你呼下山去。”
謝景楓下意識地捂嘴。
風七娘睨了雷旋風一眼:“信不信我先將你呼下去?”
雷旋風立刻點頭哈腰:“那怎麼成?晚上冇人給你當餅壓,得多寂寞啊!”
“死樣,給老孃正經點。”
“……”
謝景楓湊近霍檀:“霍兄,他們那虎狼之詞一套套的,我都聽得麵紅耳赤,你倒是挺淡定啊。”
霍檀:“……”
她淡淡地說:“人家敢說,我就敢聽啊,有什麼好奇怪的?”
謝景楓一時無言以對。
他就是想試探下,霍檀那般勾引穆淮,就冇有羞恥心的?
誰知人家真是麵色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