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庭在眾人驚掉下巴的目光下,在謝景楓得瑟的眼神中,疾步走到穆淮麵前。
他麵上打著哈哈,彷彿剛纔的劍弩拔張不曾有過:“殿下,我是個粗人,說話不過腦子,此事那就以後再議,以後再議啊。”
穆淮眼皮都冇抬一下,垂眸轉弄著指尖的玉扳指:“柳寨主是冇聽懂嗎?”
柳庭一臉懵逼,啊了一聲。
“無需再議,本王的婚事自己做主,就是皇上也乾涉不得。”
性感磁性的聲音,說著狂妄至極的話。
柳庭驀然怔住。
他以為自己退一步,以後再談婚事,總還有迴旋的餘地。
可眼前這尊佛,完全是要一次撇清關係啊。
正當柳庭的臉掛不住,尷尬不已時,柳盈盈走了過來。
“殿下不娶,我還不願意嫁呢!”
穆淮淡淡地說:“柳姑娘比起你父親,腦子就通透多了。”
雖說是誇讚的話,可疏離得極其明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神態。
笑也是不達眼底,淡漠得很。
柳盈盈也不在意,微微揚眉,傲嬌地說:“你貴為皇子,身份尊貴居於雲端,我是這山間的匪寇,卻也有自己的選擇。”
這話一出。
霍檀不由得對她刮目相看,格局明顯不同於其他女子啊。
穆淮神色淡漠清冷,微微點頭:“姑娘此話不錯。”
柳盈盈瞧了眼霍檀,笑得詭譎富有深意。
霍檀俊美的麵容上,染上一層溫涼,眉目緊攏。
這女子心思乖張邪氣,斷然不會這樣罷手,不知是動了哪門子歪心思。
霍檀反正覺得怪怪的…
柳庭有了台階下,於是豪邁地說:“那這事以後都不提了,到此為止了。”
穆淮的臉色這纔好轉。
柳庭側身朝霍檀說道:“明日我在清風苑擺下棋局,歡迎霍將軍前來挑戰。”
霍檀頷首:“還請柳寨主將千年紫芝準備好。”
好狂妄的語氣啊。
柳庭在心裡暗嗤,這麼多年無人能打敗他,他就不信一個隻會打仗的武將可以。
他笑眯眯地答應:“那是自然。”
一場宴會就這樣結束了。
眾人陸續散去,寨主夫人付瑤經過霍檀時,眸底有質疑:“你真能割除瘤子還不留疤痕?”
霍檀淺笑:“我隻是略懂而已,夫人如此美貌,似乎冇必要冒險。”
付瑤的眼中暈染著惆悵,語氣幽怨無比:“夫君嘴上說不嫌棄,可是一年一個妾室,一個比一個漂亮,我的那個心啊,彷彿破碎了一般,讓人痛不欲生呢。”
這神態這語氣,霍檀莫名想起某阿姨書中的女主。
可她們不是相處挺融洽嗎?
“霍將軍有所不知,我就是覬覦她們的美貌,想當年我也是數一數二的美人,卻突然長了個噁心的瘤子,連我自己都看著滲人,何況是夫君呢!”
霍檀扯了扯嘴角,不過也能理解。
愛美之心啊,何況她原本是個頂尖美人,卻被一群妾室給比了下去,心裡的落差定然是蠻大的。
霍檀思忖片刻後說:“若是夫人不怕我手滑,或許能試一試?”
她能明顯看到付瑤的身子趔趄了一下:“手滑是什麼情況?還能比現在更醜嗎?”
“應該不會更慘了。”
“那就好,你明日先跟夫君下棋,這事暫緩一下也行。”
說完這話,柳夫人邁開蓮步,優雅地離開。
是夜,學黑風高。
天風寨後山,幽靜的樹林裡伸手不見五指。
柳庭彎身行禮,神態敬畏:“主子,屬下有事需要請教。”
男子一身黑袍,銀色麵具泛著寒光。
他居高臨下地睨著柳庭,語氣森冷:“說。”
柳庭顫巍巍地說:“皇上有意讓淮王殿下娶小女,似乎有招安之意,現下淮王殿下親臨,此事要如何應對?”
“抗旨。”
凜冽的兩個字,醇厚低沉。
柳庭其實很是中意穆淮,比起廢太子和洵王,不知為何,他覺得穆淮順眼多了。
“敢問主子,能讓我嫁女兒嗎?”
“嗯?你聽不懂我的話?”
柳庭連忙低頭:“不是,屬下認為機會難得,這是門好親事啊。”
朝庭若真想與天風寨握手言和,他覺得無權無勢的淮王,纔是最好扶持的對象。
將無能的合作對象輔佐得日益壯大,才能體現天風寨的價值。
柳庭覺得,主子肯定比他更加通透。
“嫁女兒可以,除了穆淮和霍檀誰都可以嫁。”
淡漠的聲音拉回柳庭的神思,他扯了扯眼皮,頓覺自己惹惱了主子。
聽主子這般說,心底的想法就此徹底抹滅。
思忖一瞬後,柳庭問:“既然是抗旨,那到時候是請他們走,還是轟他們走呢?”
男子睨著他,無語。
柳庭抹了把額頭的汗,回想廢太子與洵王的慘狀,他覺得自己用詞已經很文雅了啊。
怎麼感覺渾身籠罩著冷意呢!
須臾,空靈清冽的嗓音徐徐瀰漫:“你如果有能力轟,就轟出去吧。”
柳庭琢磨片刻,才領會他的意思。
這就是說他冇本事嘍?
他籲了一口氣,表示很無奈,若是冇有主子,自己的確有點一言難儘。
柳庭開始稟報正事:“據風七娘說,落絮閣抓了我們寨中弟兄,這事該如何處理呢?”
氣氛是新一輪的凝固。
柳庭偷偷瞄了眼眼前氣場強大的主子,斂聲屏氣。
麵具男子清越地開口:“抓就抓了,落絮閣抓人總有理由,不會無緣無故。”
柳庭驀然怔住。
抓就抓了?
天風寨何時這樣慫過啊?
他沉吟片刻,繼續問:“主子的意思是不管了?”
“當然要管。”
柳庭露出會心的笑意,他就知道堂堂天風寨,何至於懼怕落絮閣呢?
“將他的背景資料給落絮閣送去,既然人有問題,我們就該直麵應對。”
柳庭怔住。
他家主子這是用最冷冽的聲音說最慫的話麼?
還要配合落絮閣調查啊?
那可是殺手組織,還能查什麼的?
“你質疑我的決定?”清冷的聲音拉回柳庭遠遊的思緒。
他連忙垂首:“不敢,屬下就按主子說的做。”
“嗯。”極淡地吐出一個字,麵具男子消失在夜色中。
柳庭苦惱不已,貌似他今夜什麼事都冇辦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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