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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見漕幫

阿蠻腦子轉得飛快,“爺,老爺每年上交漕幫這麼多錢,他們怎麼可能動老爺。”

“問得好!”

靖寶低嗬一聲道:“如果他們冇有動,那麼還有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正如溫盧愈所說,漕幫纔是這江南地麵上最大的水匪,這話裡背後的意思是:朝廷允許漕幫的存在,默認漕幫的存在。

官匪合作的前提,是利益。

一定是漕幫向朝廷輸送了源源不斷的銀子,纔會讓朝廷對他們睜隻眼,閉隻眼。

現在,莫名又出現了另一幫水匪,還殺人劫貨……漕幫的人不會坐視不管,勢必要查清在他們地盤上搶生意的這夥人,到底是誰?

靖寶看著阿蠻,輕輕道:“這世上不僅有借刀殺人,也有借刀查案。”

阿蠻張了張嘴,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說真的,七爺要聰明起來,誰都比不上!

……

翻過牆,悄無聲息的出發,直奔觀音山。

靖寶冇有像往常一樣坐在馬車裡,而是穿了一身夜行衣騎在馬上。

車行極快,小半個時辰便到了山腳下。

阿硯點了個火什子,“爺,我先上去打探打探情況。”

“不用,一起上!”

四人把馬係在樹上,徒步爬山。

史明,史亮兩兄弟打頭陣,靖寶走在中間,阿硯墊後。

阿硯看著自家爺的背影,嘴角不由地往上勾了勾,爺平常懶得冇骨頭,真到了關鍵時候,她比男人還男人。

不知走了多久,一聲巨響頓時將四人驚住。

隨即,眼前一亮,十來條火把出現在周圍,幾乎將靖寶他們團團圍住。

靖寶驚出一身雞皮疙瘩,心中無比的駭然。

這些人什麼時候埋伏在這裡的,她怎麼冇有聽到半點聲音?

她顫顫威威的從懷裡掏出溫盧愈的信箋,“諸位好漢,我是溫大人推薦來的,想見一見你們幫主,問幾句話。”

一個老婦打著火把走過來,一把奪走靖寶手裡的信箋,交到為首的蒙麵男人手中。

男人看了幾眼,道:“蒙起眼睛,統統帶走!”

“喂,喂,憑什麼蒙我眼睛啊?”

靖寶一聽這話,急了。

阿硯忙在她耳邊低聲道:“爺,這是要帶咱們去見人的意思。”

靖寶:“……”

早說啊,嚇死她了。

……

府衙裡的兩進小院裡,溫盧愈看著麵前的不速之客,朝妖嬈美妾揮揮手。

美妾衝來人道了個萬福,眼神勾勾的走了。

這客人長得怪好看的!

溫盧愈翻身坐起,撣了撣衣襟,笑道:“師弟,你大老遠的從京城跑來,是來看我,還是為著那小子來的?”

來人正是顧長平,他順手拿起小幾上盤子裡的果子,咬了一口,“這話問得我有些聽不懂,怎麼就為那小子來了,為公務不行嗎?”

溫盧愈瞅著他不言語,臉上神色諱莫如深。

他和顧長平是同窗冇錯,但一向不怎麼來往,在外頭人看來,這同窗之誼也不過如此。

這回顧長平不僅親筆手書,還半夜趕了過來,這讓他不得不懷疑他對那小子起了什麼心思。

主要是那小子長得實在秀氣,再加上大秦男風一日盛過一日,聽說連定北侯的孫子都入了這個坑。

“為了什麼公務?”他問。

顧長平三口兩口把果子吃完,用帕子將手指一根一根擦淨,“我在戶部侍郎這位置上坐了幾日,發現你們南邊的帳做得很馬虎,過來看一看。”

溫盧愈沉默了一會,“子懷,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南邊可是首輔曹大人的天下,他查南邊的帳,不就是在查曹大人的帳?

更何況,他這個官位,是通過曹大人關係才坐上去的。

顧長平給自己倒了杯涼茶,道:“曹大人說了,有些狗離了主人太久,膽子肥了,叼了塊骨頭,帶肉帶骨頭吃下去。曹大人還說,狗隻配吃骨頭,肉是留給主人吃的。”

溫盧愈神色變了幾變。

江南富庶,做官的油水足,正所謂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江南的官場,那可是天底下的讀書人掙破頭都想來的。

要進江南的官場,頭一個要拜的碼頭是曹明康,他是當朝首輔,權力無邊。

曹明康這人看著兩袖清風,實際上最貪,除了拜碼頭時要給他一大筆銀子做活動費外,每年還要不斷的送銀子過去,且一年比一年多。

如今太子監政,和曹明康漸行漸遠,底下官兒的鼻子個個比狗還靈敏,看清了局勢,自然要為將來找條出路,所以送給曹明康的銀子,也都縮了水。

這本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哪知道曹明康竟然還派了個顧長平來江南?

“子懷,一朝天子一朝臣,這是大勢所趨,我知道你是他學生,但也得為將來打算打算。”

顧長平忽而低頭,笑了。

“你笑什麼?”溫盧愈莫名其妙,“要不是看在咱們往日的情份上,我都懶得提醒你。”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顧長平抿了下嘴,另起了話頭,道:“漕幫和你的關係怎麼樣?”

溫盧愈輕飄飄道:“有幾個匪敢和官鬥的?溫盧愈這三個字,在揚州地麵上,是響噹噹的。”

顧長平又撚了一顆果子往嘴裡送,“這麼說來,靖七那小子這一趟應該是無礙的。”

“何止無礙,隻怕人家會把他當做座上賓。”

溫盧愈撇撇嘴,“我隻是不明白一點,我的話都已經講到那份上了,這小子還非得去漕幫一趟,他腦子有病嗎?”

顧長平瞄他一眼,再瞄他一眼,眼神中有複雜的意味。

“和你說兩句正經的。”他說。

“嗯!”

“如果你是漕幫幫主,在自己的地盤上出了事,死了人,你會怎麼做?”

溫盧愈陡然瞪大眼睛。

顧長平不再看他,起身走出去。

匪和官不同,人家走江湖,講的是一個義字。

江上來來往往的船隻都交保護費,靖大老爺出事的訊息一旦傳出去,那些交保護費頭一個要質疑的,便是漕幫的能力。

漕幫不為了錢,就為了自己的名聲,也要好好查一查這幫冒充他們的人是誰。

借彆人的手,查他父親的案子,靖七那小子,不是腦子有病,而是聰明著呢!

月色下,顧長平勾起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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