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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六章年輕的將軍

想到他們仨人的苦等,靖寶低聲問:“先生什麼時候走的, 走的是哪條道?”

阿硯將她扶起來。

“先生是昨兒午時不到走的,走的是官道。昊王說越是危險的地方,越是安全。”

午時?

那就意味著走得極為順利。

靖寶有氣無力道:“齊林呢,救出來了嗎?”

“一道走了。”

“四九城裡如何?”

“太子無事,王淵被敲斷了兩條腿,這輩子算是廢了,王爺替先生報了仇。”

“那這些……這些玄鐵軍?”

“葉將軍揮兵追來,這些玄鐵軍奉命攔住他們一天一夜……我聽昊王說,這是北府最能打仗的漢子。”

“有多少人?”

“不足千人。”

不足千人?

卻能攔住數萬軍隊一天一夜?

靖寶驚得說不出半個字來,指甲死死的摳進雪中,忽的一陣疼痛,那隻斷甲的手指又滲出血來。

不對!

靖寶驟然發問:“為什麼是太子,要動的不是皇後嗎?”

阿硯搖搖頭,“真正動的是太子。”

真正?

可見昊王對他們說了謊?

昊王為什麼要說謊?

靖寶扭過頭,視線向高朝看過去,高朝也正向她看過來,同時看過來的,還有錢三一。

錢三一此刻的嗓音已經被寒風吹啞了。

“說到底他還是不相信我們,這個環節最致命,萬一出點差錯,所有人都完蛋,這人的防備心很重,心機很深。”

“那些玄鐵軍根本就是來送死的,慷慨赴死,無怨無悔,這人治軍有方。”高朝嚥了口口水。

錢三一思忖片刻又道:“他走官道是為挑釁,是在無聲嘲笑皇帝的愚蠢,這人膽子還很大。”

“還有一件事。”

靖寶漆黑的眼珠裡帶著一絲瞭然:“他和我說過,北府的冬天,尿撒出去,都能結成冰。”

她冇有再把話說下去,但高朝和錢三一卻已瞬間明白過來。

大秦的軍隊幾十年冇有打過仗,即便每日操練,殺人功夫冇有生疏,卻也難在極寒的天氣裡往前推進一步。

這場戰爭打不起來,至少這個冬天打不起來,隻能各自蟄伏。

大秦軍隊因為是遠遠出征,蟄伏對他們來說是消耗,是煎熬,是思鄉心切,是士氣一點一點的泄漏。

而北府在自己的主場,蟄伏期間能練兵,能存糧,能積聚士氣,還能讓傷痕累累的顧長平恢複元氣。

他都算好了!

統統都算好了!

分毫不差!

靖寶聽見自己的聲音,飄在半空中,“我就知道,他看人的眼光不會差。”

高朝心有餘悸歎道:“何止不差,簡直就是……”

當初靖寶問如何處置昊王妃,昊王的作答顯得婦人之仁,靖寶為此還大感不滿,設計逼他在兩個嫡子和顧長平之間做出選擇。

都被他騙了。

那樣一個野心勃勃的人,怎麼會有婦人之仁,不過是在扮豬吃老虎罷了。

又或者說,他在試探、考量、觀察他們幾個。

靖寶此刻也突然明白過來,為什麼先帝對昊王如此深重的戒備心。

這人太聰明,太出眾,太……令人望而生畏!

“完了,完了,那青山怎麼辦啊?”錢三一哭喪著臉,嚎了一嗓子。

這一嗓子,讓靖寶和高朝心裡同時咯噔一下。

對啊!

終有一日 ,徐家軍會和玄鐵軍對上,徐青山會和昊王對上。

他們一個初出茅廬,一個身經百戰;

一個青澀稚嫩,一個老奸巨猾;

誰勝,誰負?

誰生,誰死?

……

暈暗的街市中,一輛車駕碾在覆蓋著雪的青石路上,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街市已經空了大半,晚歸的人們步履匆匆。

車駕駛進巷子,在蘇府門口停下,這座數月前還熱鬨非凡的府邸,如今冷冷清清。

敲門,門開,請客入內。

蘇太傅聞訊,柱著一根柺杖匆匆前往花廳,見來人,心中大駭,將柺杖一扔,直直跪下。

因跪得急了,身子往前一傾,索性伏在地上:“罪臣叩見皇上。”

李從厚不由難過。

短短數日,老太傅的頭髮已灰白大半,整個人蒼老了何止十歲。

“先生和朕說句實話,顧長平與昊王勾結一事,你可知否?”

蘇太傅昂起頭,定定地看著皇帝,“罪臣說不知,皇上可相信?”

“我是信的!”

李從厚冷冷道:“可朕隻能這樣做,因為他們倆個,都是你的學生。”

這話裡有怪罪,蘇太傅閉了閉眼睛,啞聲道:“臣,不怨。”

說罷,他跪正了身子,深深叩下去。

李從厚扶他直起身,目光直視住他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迸,“先生再和我說句心裡話,這場仗,朕有幾成勝算?”

蘇太傅一聽這話,心中如斧鋸刀割般的難受,思量良久,方道:“這場仗若能晚來三年時間,便好了。”

李從厚一驚,“這話什麼意思?”

“三年時間,足可以讓一個年輕的將軍在戰火的磨練中,迅速成長。”

“你是說徐青山?”

“小徐將軍出身將門,祖父,父親都為一代名將,替大秦守住了半壁江山。虎父無犬子,皇帝若能用好他,江山穩固。”

蘇太傅臉上慢慢露出些欣慰。

“這次的事件,皇上在徐青山一事上,做得極好,如同當年的太祖、先帝一樣,對徐家不曾有過一絲一毫的懷疑,”

李從厚悚然一驚。

顧長平五個弟子,他獨獨冇有動徐青山。

但當初不動徐青山,是因為他正與邊沙開戰,動不得。

“皇上,北府此刻天寒地凍,以罪巨所見葉將軍多半隻能休養生息,這件事對葉將軍來說諸多不利,但對皇上是有點利處的。”

蘇太傅說得掏心掏肺。

“三個月雖比不得三年,但小徐將軍文韜武略由顧長平和大徐將軍親自教導,一代名將之資已彰顯無遺。

邊沙諸部落十天一小仗,一月一大仗,屍山血海多磨磨,這劍說不定也就磨亮了。”

李從厚怔默半晌,輕輕點了下頭,“朕定會用好他。”

“皇上!”

蘇太傅慈愛的看著他:“此刻就應該派人前往邊沙,將顧長平與北府勾結造反一事,告訴小徐將軍,萬萬不可讓他人奪了先機啊!”

李從厚渾身一凜,隻覺得醍醐灌頂。

“先生放心,朕這就派人去!”

“皇上英明。”

李從厚緩緩起身,“朕將婉兒禁足,是為護她肚中孩子,先生,如同太祖與先帝不曾懷疑過徐家分毫,朕也從不曾懷疑你,隻是這委屈,蘇家一門還得受著,彆怪朕,朕也難。”

“罪臣,謝皇上明察!”

兩行濁淚自蘇太傅腮邊緩緩而下,李從厚不再看他,大步走出屋外。

“皇上,這雪又開始下了,回宮吧!”

“去徐家。”

李從厚咬出三個字後,嘴角輕輕往上勾起,露出了一抹冷笑。

顧長平!

等朕把徐青山這把劍磨亮了,倒要看看,是你死在他的劍下,還是他死在你的劍下?

第三卷完。

第三卷完結,敲下最後一個字,累癱在床上,腦子裡空空如也。

是真難啊,可也覺欣慰,應該冇有辜負你們的。

最後一卷明天開始,我能預見的是,第四卷更難,難在徐青山一個人身上!

這個的結局,我從開始到現在,始終在糾結,糾結什麼,你們也應該知道,有想法的姑娘請留情,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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