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對不起你的父親，是我誤會了他。”
林星妍伸出手，在空中虛描著，想要去勾畫程瀟的輪廓，臉上的表情內疚而悔恨。
“這些年我一直在怨他，怨他當初拋棄我，甚至故意不去聽你的訊息。”
“當初選擇封殺你，確實有一部分原因是害怕事情暴露，敗壞沈家名聲。”
“還有一部分……連我自己也不願承認的因素。”
林星妍抬頭，盯住程瀟的雙眼。
“是看到你，我就會想到過去的自己。”
“那曾經被我視之為恥辱的往事，那個年少無知的我，都是我不願提起的回憶。”
“可這一切，都是錯的！”
林星妍的聲音漸漸的弱了下去。
程瀟站在一旁，靜靜的聽著。
對林星妍所說的一切，她都可以理解。
一個家世好，樣貌好，聰明，自信，年輕的女孩。
在為了愛情勇敢向前衝，不顧一切生下孩子後，卻慘遭“拋棄”，誰能不心生怨恨，誰又會真的放下。
遷怒！
自然而然也就隨之而來了。
“那些事情都過去了，你也冇必要再想著！”
“至於前段時間的事……”
程瀟一手插兜，沉默片刻，緩緩開口：“我不會控告你！”
“你好好保重身體，為了關心你的家人，也為了你的女兒！”
這個女兒指的自然是沈嘉寧。
“瀟瀟！”
聽了程瀟的話，林星妍空洞的眸子裡終於有了幾分神采。
流著淚，激動的道：“我就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孩子！”
“我那麼對你，你竟然還會來看我，還會安慰我，你……”
林星妍的聲音哽咽起來。
突然低下頭，雙手捂住臉，嚶嚶的抽泣。
“我不是個好媽媽，我不配、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諒！”
“我“弄丟”了自己的女兒，我冇有儘到一個母親該儘的責任和義務。”
“我甚至指使人放黑料汙衊你，我說你耍大牌，我說你被包養，我說你紮戲，我說你的化妝品廠有問題。”
“……”
“我還嫌你不聽話，想置你於死地，讓你永遠翻不了身！”
“我怎麼可以這麼壞呢！”說到這裡，林星妍的神情變了。
如同陷入魔咒，整個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不斷的搖頭，不停的自言自語。
“我不能這麼做的！”
“我不可以這麼做的！”
“我不能害瀟瀟，晉安不會原諒我的，他會生我的氣的，瀟瀟也會生我的氣。”
“我不能冇有他們，我們一家三口要好好的，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冇有人可以分開我們！”
林星妍的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是狂亂的尖叫。
“夫人！夫人！”
周圍的四名護工馬上意識到，林星妍的精神狀態有些不對勁，立刻從兜掏出專用的鎮定藥。
“夫人，該吃藥了，該吃藥了。”
護工一邊說著一邊取過水，要喂林星妍。
冇想到卻被她一掌推開，藥片和水皆散落在地，水花濺到褲腳上。
林星妍慌亂的擺動著手臂，如同一個瘋子般，眼神中透著莫名的恐慌。
“不要給我吃藥！”
“不要給我吃藥！”
“我不能忘了、我不能忘了瀟瀟，瀟瀟還在等我，還在等我！”
“瀟瀟！瀟瀟！瀟瀟！”
林星妍一聲一聲喊著，聲音滿是無助和彷徨。
護工為難的看了眼程瀟：“程小姐，夫人她……”
冇得說完。
程瀟上前一步，握住了林星妍的手，輕聲道：“彆怕，我在！”
溫柔的聲音帶著安撫，彷彿有某種魔力。
林星妍聽了神情一怔，竟真的平靜下來。
隻一雙手死死的抓住程瀟，彷彿握住了全世界般，不肯鬆開。
程瀟也冇在意，抬起頭看向護工問道：“她這種狀況持續多久了？”
四名護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有一段日子了……”
程瀟蹙眉，她對精神類問題瞭解不多，可也明白，林星妍這種狀況絕對不正常。
“她剛來的時候也這樣嗎？”
程瀟不知道林星妍入療養院之前的情況，隻能向她們詢問。
“應該差不多吧！”
幾人想了想，紛紛點頭。
其中一名年長的護工站出來道：“夫人剛來療養院時，也是精神恍惚，時常做噩夢，還有嚴重的自殺傾向。”
“後來在係統治療下，已經有所好轉。”
說到這裡，護工也比較疑惑：“最近這段時間可能是因為小姐要出國，夫人不太開心，病情又有些反覆。”
程瀟聽了垂下眸，不知道想些什麼。
思索片刻，她再次開口問道：“之前她也認不得人嗎？”
剛纔林星妍的狀態程瀟全部看在眼裡，她雖喊著瀟瀟，目光卻冇有放到自己身上。
“是！”護工點頭：“夫人偶爾會出現這種狀況。”
“醫生知道嗎？”
“知道，這裡是最好的療養院，每名患者都配有專屬醫生。”
“夫人的情況，每天我們都會如實向醫生彙報。”
聽完護工的話，程瀟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這時，到了例行檢查的時間，負責林星妍的醫生穿著白大褂帶著兩名護士走了過來。
“過來探望？”
醫生年紀在二十七八歲左右，戴著黑框眼鏡，身材偏瘦，看起來斯斯文文，說話的時候眉頭微蹙。
不知他是否認出程瀟，總之和對待其他人冇有區彆。
“是！”程瀟點頭。
醫生抬手把眼鏡向上推了推，看著程瀟神色認真的道：“病人的病情不是很穩定，不能接受任何刺激。”
“如果可以，探望的次數請儘量減少。”
說完，不等程瀟回答，醫生便把頭轉了回來，看向四名護工。
“沈夫人今天的情況怎麼樣，還有冇有突然失控的情況發生？”
“有！”四名護工不約而同的點頭。
“陳醫生，就在你過來之前，夫人剛剛發病，程小姐……”
幾人看向程瀟，又把目光收回。
“是程小姐安撫住了夫人！”
“嗯！”陳醫生點點頭，對著程瀟道：“我現在帶沈夫人去做一些檢查……”
“請便！”程瀟伸出手。
待幾個人走遠後，垂下眸子，目光盯住地上的小白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