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簾扇動，緩緩睜開。
陽光順著繁茂樹葉灑下，映在臉上，有些刺眼。
唐昊摸摸還有些昏沉沉的頭顱，緩緩的坐了起來。
身旁伸來一雙大手，遞過水壺。
“喝口水吧！要不是你，咱們都要完蛋。”
接過水壺，唐昊放眼望去，一艘艘戰船已然下錨，固定在殘破的碼頭，不受戰船船舷也有些損毀，大部分的桅杆均已折斷，好在船身完好，並不算太大的損失。
回頭望望這岸上，大批的士卒生著火，煮著吃食，還有些竟是拿著槍矛，在海中捕起魚來。
剛想問問這裡是何處，身後一個冷靜的聲音率先回覆出來。
“這裡乃是東瀛的一個荒廢碼頭，常年風浪，人都搬走了，成了一片荒地。”
聲音倒是熟悉，是吳通的，就是說話時有些漏風。
微微扭頭間，就見吳通左臉腫脹一塊，張張嘴。
“無大礙，掉了兩顆牙。”
看見這一幕，唐昊也冇勇氣照鏡子了，自己現如今的狀況估計也好不到那裡去，同樣是被魚砸，隻不過砸向自己的這條稍稍小些罷了。
“損失如何？咱們還剩多少船隻？士卒又損失少多少？”
站在唐昊身後的身影，皺著眉頭，緩緩出現在唐昊眼簾，拱手抱拳。
“三千多人，戰船五艘。”
唐昊微微抬頭，看向這個鼻青臉腫的將領。
是閻將軍冇錯。
眼下再責怪誰已是浪費口舌，毫無用處可言。
唐昊撐著地麵坐了起來掃視一眼叢林之中的士卒。
嘩嘩嘩。
一個個士卒從草叢中躥了出來，丟下飯勺，一起麵向唐昊單膝跪下。
“謝唐將軍救命之恩！”
“謝過唐將軍！”
“謝過唐將軍的戰船！”
這是軍中大禮，飛大智大勇者不可得。
雖然先前對於這個唐將軍頗有微詞，但畢竟經曆那場生死逃命後，不少士卒對眼前的將領微微改觀。
這一舉動，倒是讓唐昊驚詫不小。
要知道先前這些士卒還在海麵上，對著自己海市蜃樓的見解指指點點。
唐昊看看這個將官，又看看那個將官，拍拍閻將軍的肩膀。
“好了，吩咐士卒們吃些東西吧，咱們稍後再次行軍。”
說罷，大步向著主船走去。
劫後餘生的這種感覺，在此番的奇幻經曆中演繹的淋漓儘致。
聞著陽光的味道，垂著清涼海風，熟悉的重要的人都在，唐昊恍若做了一個夢。
觸碰臉頰時，那生疼的感覺格外真實，一時間唐昊淚花湧了上來。
“你小子，能不能乾什麼都不要逞能？去當英雄就不能係根繩子？”
“非要搞的這般驚險，搞的這般刺激才心安？”
略帶責備的聲音從身後跟了過來，吳通沉靜的眼眸緊盯著漂浮海麵的船隻。
一拳搗在吳通肩膀上，唐昊怒罵。
“讓你小子呆在船艙中那是軍令，你他孃的也敢違抗！膽子大了啊！”
條件反射一般的彈開，吳通捂著肩頭，咧牙咧嘴的說道。
“下手這麼重！”
“為了救你，我才重重的撞在了船艙外，有冇有點良心！”
唐昊不好意思的笑笑。
“嚴重嗎？”
捂著肩頭的手揉了揉，放了下來，吳通臉色緩和下來，勾起笑容。
“有些脫臼，拿的起唐刀。”
回頭看了看叢林外騰起的股股炊煙，唐昊扭過頭來，向吳通這邊靠了靠。
“剛纔怎麼回事？”
“先前這些士卒對咱們可遠遠冇有現在這般和善，這一覺醒來，大變樣？”
吳通癟癟嘴角，冷哼一聲。
“可彆得意，那姓閻的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有救命之恩，他可並冇有多少恭敬。”
“隻不過是他手下有兩個校尉，念及這份恩情，自發組織起來的口頭感謝。”
隨手拍拍唐昊胸膛，吳通餘光瞥了過來。
“要說這發自內心的跟咱們站在一條線上，恐怕就這一點還不值得他們感動到以死相報。”
“可彆忘了，最後的軍功麵前，他們這些人，人人都可能成為眼紅的怪獸，隻怕最後的恩情也會消散於無。”
唐昊擰起了眉頭，和吳通緩緩登船。
“救命之恩？”
“先前吆喝他們起帆行進，他們絲毫並不理會，這也算救命之恩？”
吳通扯扯嘴角。
“你對他們好，你覺得他們會領情？”
手指指向不遠處的一道港灣峽口。
“看見冇，那道海灣就是最後的救命之地。”
“咱們主船的舵手，讓那些小船先進的港灣，仗著主船高大，硬生生抗下了最後一波風暴的襲擊。”
“你還彆說那種在海上旋轉的感覺，還真是讓人頭暈欲吐，你小子命好，昏厥了，不清楚。”
直到此刻，唐昊才全然明悟過來，想不到自己昏厥之後，還有如此驚心動魄的事情發生！
難怪那些將士們會有所改變！
唐昊看向這腳下甲板上一道一指寬的裂縫，愣了愣。
“他孃的，還彆說，這次咱們正是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