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
被鎖鏈捆縛住手腳的人影,趴俯在牆麵上,感受著地麵傳出的震動,耳畔回想起馬蹄踩踏地麵震爍的聲響。
一瞬間,人影驀然緊張起來,臉上一白。
“這是……這是打起來了?”
陰暗中另一個人影身形一震,驀然起身,右耳貼附潮濕的牆麵。
寂靜的地牢之中,除了水滴‘嗒吧嗒吧’落下,獨留兩個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聲。
片刻後。
貼附牆壁的聲音驟然暴起,嘶吼起來。
“是打仗了!在城外!隻有城外纔會有這般的衝鋒陣勢!”
“不對,不對!”
“大王城城堅牆固,又有深不見底的護城河環繞,嚴防死守乃是最佳選擇!木將軍怎會犯糊塗呢!”
人影變的些許瘋狂,大步朝著橫杆掠去,帶動手腳上的鐵料嘩嘩作響。
“來人,快來人!”
“放我出去!我要向木將軍稟明,出城一戰,必輸無疑!”
橫杆嘩嘩震響,摻雜著被鎖鏈敲擊出的金鳴,然而整個寂靜的地牢之中卻空無一聲,寂靜的讓人害怕。
“將軍不好好在地牢呆著,這般著急出去,所謂何事?”
清脆悅耳的聲音自地牢儘頭緩緩傳來。
聽聞這個女聲,車恩武身軀為之一震。
又是這個惡毒的女人!
心念戰場損傷,車恩武已然冇有心情再浪費在那些私人恩怨上。臉頰貼附這橫欄,擠壓臉上的皮肉,順著一絲縫隙,看到那個女子一步步走來。
“你放了我,我便替你去找尋你哥哥的下落。”
“我也不會怪罪與你,隻要你放了我,我要去前線戰場勸說木將軍。”
曼妙的身影咯咯輕笑,凝望著滿是泥漿,被橫欄擠的變形的臉龐,嘖嘖出聲。
“這是怎麼了?”
“先前一幅傲骨,如今卻像是一個乞丐一般,祈求與我?這還是那個斬將殺敵,威風凜凜的車將軍嗎?”
“更何況,關在這大牢,就好好安神養心便是,從這兒出去,有誰又敢認你這個將軍呢?”
車恩武咬緊牙關,圓睜的眼眸之中映出這個氣定神閒的女子,嘶吼出聲。
“你知不知道,大王城失手,整個高句麗門口就會被打開!知不知道,大王城失手所有城中的將士都要為之陪葬?”
“知不知道今後的高句麗將再無寧日?”
過道之中的女子勾起唇角嫣然一笑,接過身後侍女地上來的蒲扇有以下冇一下的扇著,輕蔑的看了一眼車恩武,白上一眼。
“你們這些武夫呐,隻顧著打仗打仗,眼中隻有無儘的征兵和勞役。”
“何曾體悟過那些辛勤勞作的子民?有何時關注過朝堂的局勢?”
聽聞此話,車恩武整個人為之一怔。
一介婦道人家,居然在自己麵前提及朝堂?
微微眯著的眼簾之中閃爍著狐疑的火花,車恩武心頭升起一抹不祥不預感,甚至於猜測到這女子接下來的話語將牽扯到一個巨大的陰謀之中。
莫名的,心中那股恐懼感倏然放大,就連握著橫欄的手臂也在微微顫抖。
“你……你是何意?”
“到底有何陰謀?”
美眸輕蔑的掃視一眼車恩武,女子踩踏這地上濕泥,緩走兩步。
“我哥哥的事情不勞將軍費心,已然有人答應與我尋回。”
“實則提醒著這裡已然明顯,車將軍又何必明知故問?”
踏上橫欄前一處乾燥土地,女子盈盈笑道。
“如今的高句麗,蓋蘇文陛下手中有兩員大將。一個主內,掌管皇城兵力佈置,一個掌外,主管對外防禦。”
“近些年來,城防在蓋蘇文陛下手中變得極其重要,築長城,俢工事,征調民夫,擴充兵力,木將軍的地位可謂如日中天。”
“縱然是征兵,擴充兵力,也不應是僅僅讓對外的將軍做強做大,將軍覺得呢?”
朝中內外之爭,果然如自己想象中一般,車恩武的臉龐上滑過一抹凝重。
“大唐興盛,兵鋒不可小覷,對外上必然要增派強兵,擴充兵力理應注重外圍,方纔能保高句麗平安!”
“皇城駐守兵力不過是負責陛下安危,皇城之中有八萬禁軍精卒駐守,難道這,還不夠嗎?”
纖細的手指在空中舞動,女子嬉笑起來。
“那不過是隻聽信與陛下的兵卒,和掌內的有什麼關聯?”
車恩武頓時語噎,顫抖的指著女子。
“你……”
女子咯咯一笑,美眸之中泛起一抹狠厲之色。
“不錯!”
“鐵將軍從你們這些惡匪手中救下我的那一刻,這條命便歸鐵將軍。”
“我恨透了你們這些四處征兵,拆散家庭,親人相隔的人。更恨透了這繁重的兵役勞役,死過多少人?你們心中冇數嗎?他們可都是咱們高句麗的子民呐!”
女子漸漸陷入瘋狂之中,嘶喝道。
“我恨透了現在這個高句麗,冷血殘暴,百姓有口不敢言,有田不敢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