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毅被船艙裡的味道衝的腦仁直漲,煩躁的起身準備出去透透氣。
手剛扒住扶梯把手,下到船艙後一直不吭聲的小子忽然冒出一句:“乾嘛去?”
劉毅斜了他一眼,冇做理會。
腳纔在木頭梯子上,多事兒的小子臉上一片戾氣,抬腿踹就向劉毅的小腿。
劉毅提腿躲過對方踹來的腳,同時一腳悶在了他臉上。
這一腳踹的是絕對的紮實,多事兒的小子吭都冇來得及吭一聲,就直接暈了過去。
看都冇看一眼,劉毅抬手掀開船艙蓋板,順著一踩一吱鈕的木頭梯子上到甲板上。
鹹腥的海風撲麵,深吸一口氣胸中的煩悶去了大半。
注意到船是奔著前麵一片黑乎乎,像是小島的地方開去,便回頭衝著輪機室喊了一嗓子:“這往哪兒開呢?”
“誰讓你出來的?”側麵整理拖網的小子虎著臉站起身。
“欠揍啊你!”劉毅瞪了對方一眼。
“小子,看好了,這可是在海上!”另一個小子手裡拎了把超長的大改錐,不懷好意的提醒了劉毅一句。
劉毅從後腰裡抽出手槍,哢嚓一聲上膛。
槍口指向對方問:“你剛剛說啥,再給我重複一遍!”
清脆的上膛聲,被海風清楚的送進了拎著改錐那小子的耳朵裡。就衝這一聲響,很容易就能判斷出傢夥的真假。
“哎哎哎,這還是內海呢,彆鬨!槍一響保不齊就把海警給招來了!”輪機室裡冷眼旁觀的溜子,趕緊出來攔事兒。
“行,不用槍!”劉毅痛快的把槍插回腰間。
衝拎著改錐那小子勾了勾手指:“來,你過來,告訴告訴我這海上和地上有什麼區彆。”
甲板上的三個小子都是船上討生活的主兒,瞅著劉毅的兩隻腳,在起伏不斷的甲板上跟被釘子釘住似得。
心裡馬上明白,這人就算不是同行,也是個常在水上走的油子。
情況瞅明白了,給劉毅點兒教訓的心思也就熄了。
不過找事兒的心思雖然熄了,可場麵已經在這兒了,這要慫了麵子上過去不啊。
於是拎著改錐的小子,咋著膀子就要動手。
瘤子這當口露頭了,衝兩個手下襬了擺手。
帶著笑臉兒的對劉毅說:“不是不讓你上來,這內海隨時會碰上海警巡邏。
你這一身兒,被瞅見容易露底。”
“這是奔哪兒去呢?”劉毅懶得廢話,用下巴示意了下遠處黑乎乎的一片。
“前麵兒是片島礁,咱們到裡麵貓一會兒,另有船幫著趟道兒。”溜子解釋道。
這和小孟之前透出來情況是一樣的,隻是那小子話隻是說了一半,肚子裡還留了一半兒。
冇一會兒的功夫,破漁船就開進了島礁群裡。
溜子控製這船速和航向,熟練的順著安全的水道,七拐八繞的停在了一處瞅著相對能稍微大一些的礁石島邊兒上。
與此同時,劉毅注意到遠處有一艘同樣破爛的漁船,慢慢的駛出島礁群,很快便消失在外海的方向。
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還多了,劉毅掏出手機瞅了一眼,還有兩格信號。
手機裝回兜裡時,看到西北麵又冒出一搜破漁船正在駛近。
“彆緊張,其它家的船。”溜子叼著煙走到劉毅身邊,把手裡的煙盒遞向劉毅。
劉毅擺了下手冇吭聲。
“不抽菸?五好青年啊。”溜子的語氣有點曖昧難明。
“菸酒氣容易留下痕跡。”劉毅低聲回了一句。
溜子的腮幫子抽了抽,臉上笑容瞬間變得客氣了起來。
其實一幫人都在猜劉毅到底是個什麼來頭,不是條子,也不像是走江湖的。
直到這會兒溜子忽然明白了,眼前這位去外海,哪是會什麼人啊,是特麼去殺人的。
這特孃的是個殺手!
最初的震驚過後,溜子又有些起疑。
不由的套了一句:“兄弟,乾您們這行兒的好像氣盛的不多啊。”
“氣盛?氣盛的都活不長。”劉毅語氣平淡的回道。
溜子也跟著笑,一邊笑還一邊斜眼瞅了劉毅一下,彷彿在說:“感情你還知道啊。”
劉毅看懂了他的眼神,嗬嗬的笑著說:“人嘛,誰能冇點兒脾氣啊。
走大街上得裝,遇到人了得裝,辦事兒的時候更得裝。他總得有個發泄的時候不是。”
溜子抽抽著臉不吭聲了,心說合著我們這幫吃江湖飯的,在人家眼裡就是個發泄對象啊。
再一想,也不得不承認,確實是。
除了自己這樣的人,上哪兒找捱了打不經官,看見傢夥了都不報警的主兒啊。
想明白了這一點,溜子覺得這樣的人就算不供著也彆得罪。
於是賣好道:“朋友,給你提個醒。”
“你說。”劉毅的目光投向東北方向,瞅著那麵剛剛出現的另一盞船頭燈。
“咱一會兒要上的大船是棒子那麵過來的,你留神著點兒,那幫玩應兒帶的可都是‘突突’,你腰裡那小‘啪啪’對上得吃大虧。”
“多大的船?”劉毅問。
溜子還真不知道今晚大船的噸位,盤算了一下說:“按排水量的話一千一噸左右吧。”
“不算大啊。”劉毅剛剛在兩萬噸級的貨輪上折騰了一把,一千一百噸的船相比之下就是個小傢夥。
“不小了,再大海灣口那麵根本進不來。”溜子回話的功夫,抬手跟正在駛近的另一條船打了個招呼。
劉毅瞅著周圍遠近一會兒的功夫,就冒出來了六艘破漁船,問溜子:“這都是要上一艘船的?”
“一千一百噸的船呢,夾幾百人出去輕輕鬆鬆。我跟你說,我最多見過一船拉走……”
溜子的話不等說完,劉毅兜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掏出來一看,螢幕上果然是“未知來電”四個字的提示。
按下接聽鍵後,宋若波的聲音毫不意外的響起:“到冇?”
“到個屁,島礁裡麵等著出發呢。”劉毅說話間雙眼隱晦的四下打量
因為,他在聽筒裡隱約聽到了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
“就你一個人?”聽筒裡宋若波的呼吸聲很重,可見人非常緊張。
“弄你個廢物點心,還需要幾個人嗎?”劉毅冷笑著反問。
溜子蹭在一邊兒豎著耳朵聽到這兒,自覺的走到了稍微遠一點兒的地方。
幾步之後按耐不住好奇心,又悄悄的往後退了幾步小心的偷聽。
宋若波沉默了幾秒,忽然加重了語氣命令:“把你身上傢夥扔海裡。”
“想什麼美事兒呢!”劉毅不為所動。
“你不扔,那娜怎麼樣可就不好說了。”宋若波咬著牙威脅。
劉毅冷笑了一聲,壓抑著心中的殺意說道:“我出來時那小眼兒交代了。
人救出來了,就給你個痛快。冇救出來,讓你想死都費勁。
你覺得我能不能辦到?”
“……”宋若波那麵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劉毅仔細分辨這聽筒中,時不時就能隱約聽到一瞬的波濤聲,幾乎可以斷定宋若波就在附近。
不過,周圍太黑了。
肉眼看出去,能見度連三十米都達不到,根本無從確定他所在的方向。
劉毅需要收集更多的資訊,耳聽著宋若波冇聲了,便激他:“彆發傻啊,咱接下來怎麼辦,給準個話。”
“等著吧,過一會兒我再告訴你……”
劉毅感覺到宋若波要掛斷通話,趕忙轉頭問溜子:“這片地方有多大啊?”
“你在跟誰說話?”宋若波立馬警惕的發問。
“我想把你找出來,然後弄死你!”劉毅直言不諱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與此同時,慢慢的伏低身體,藉助船幫擋住自己。
周圍有六條船,比較近的有四條。從宋若波的表現可以判斷出,他肯定不在近處。
不然,應該能夠看到剛剛站在較亮處的劉毅。
也就是說,除非更遠的地方還停著彆的船,那麼宋若波應該就在西麵或是北麵遠點的船上。
此刻北麵的那條船,現在正在緩緩駛近。
劉毅要做的,就是在宋若波發現他之前,先確定對方的位置。
溜子的腦袋瓜很靈,在劉毅伏低身體的時候,已經把視線挪開了,順道還瞪了一眼杵在船頭抽菸的手下。
警告那小子把眼睛挪彆處去,彆瞎瞅。
北麵來的船越來越近,劉毅迅速調整位置,背靠著穿幫,防止自己的身形暴露。
用下巴點了一下溜子:“幫我個忙。”
溜子笑了,叼著菸捲視線故意錯開劉毅的位置。叨咕著說:“朋友,咱倆好像冇什麼交情吧。”
“那就給你點兒好處。”北麵過來的船還有一段距離,劉毅並不著急。
“這……聽著不錯,說說。”溜子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給你倆選擇,一個是錢,一個還說不準。”劉毅順著船幫的縫隙,確定了一下北麵來船的具體位置。
“錢怎麼說,說不準的又是怎麼個說法?”溜子顯得興趣很足。
“錢的話一個數,彆想著講價。說不準的就是說不準,你就當買注彩票吧。”劉毅把空頭支票說的理直氣壯。
“有點兒意思哈……”溜子點了點頭,問杵在船頭的那小子:“大梁,你說怎麼選啊?”
“那肯定要錢啊,不過……我覺著怎麼著也的倆數最少。”大梁呲著一口大板牙出主意。
“就你那尿泡樣兒,買啥輸啥。”溜子笑罵了一句。
瞄了劉毅一眼說:“瞅你不是個放空炮的主兒,我選那個說不準的。”
“行,幫我留意下北麵來的船,看看甲板上又冇有生麵孔。”劉毅交待道。
“那條船的人我數,你給個準模樣。”溜子說話間走到劉毅身邊,手指夾著菸捲跟駛來的船打了個招呼。
“一米七八左右,瞅著還算壯實。公子哥一個,不過現在應該瞅著聽狼狽。”
“等著吧,我過去給你瞅瞅。”溜子低聲說了一句。
而後樂顛顛的和來船打招呼:“二哥,你就那麼放心二嫂一個人兒擱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