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複雜的心情,葉湛幾乎一夜未睡,就坐在蓮池邊等離傾回來。
他腦中反反覆覆閃過在千丈湖裡發生的事。
那個聲音突然出現後,他雖然在水裡無法張口說話,但那水裡的東西顯然聽到了他的心聲。
“小輩,念在你我有緣,我可以將她送回來,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前輩,什麼條件。”葉湛咕嚕嚕地吐著水泡,用精神力回覆他。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不過等千刃湖水變沸騰的一日,你再來湖裡,我自然會告訴你。”
說罷,葉湛就看到黑暗的湖底,亮起了一片光,光離他越來越近,任淩就躺在那片光暈裡。
然後,葉湛眼前一花,他和任淩一起被包裹在那片白光中,朝著湖麵之上不斷飄浮而去。
那道男聲在耳邊迴盪:“小輩,今日你見到的聽到的,不要告訴任何人!”
直到天亮,離傾還未歸來。
葉湛等不住了,起身就要去勤心院找離傾時,長思來了,看到他胸口冇處理的傷口,詫異道:“葉師弟,你真的和任師弟私下尋私鬥武了。”
“誰說的。”
“不知道,今日一早就傳遍了,好像是從驚戈長老那邊的弟子口中傳出來的,我師父所以讓我來告訴你,讓你現在立刻去靜回穀思過三日,不然不能給門派一個交代。”
聽到懲罰,葉湛倒是冇多大反應,隻是問:“還有其他流言嗎?”
長思疑惑:“不知道葉師弟指的是什麼?”
這麼看來,驚戈長老隻是說了鬥毆之事,未將他做的那些“不知羞恥”的事說出來。
“冇什麼,我現在就去靜回穀。”
那三天裡,孟子堂和程漠偷偷來了靜回穀看他,但是離傾一次都冇出現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到回溯石上發生之事,厭棄他了,所以才躲著他。
“心不在焉的乾嘛?丟魂了。”
程漠在葉湛眼前揮來揮爪子,葉湛不客氣地打開他的手,冷聲道:“你到底來這裡做什麼?”
程漠誇張大笑兩聲:“哈哈哈,聽你受傷,當然是來看笑話的。”
“彆聽阿漠的,我們是給你送百花潤肌膏來的。”孟子堂說。
葉湛:“我傷好多了,用不著。”
“你不用,可以給離傾長老。”孟子堂說。
聞言,葉湛猶豫了一會兒,將那瓶百花潤肌膏拿過來。
他上次那瓶給了師尊後,看得出她很是喜歡,如果這百花潤肌膏能讓離傾展露一分笑顏也好。
“多謝。”
“……不必客氣。”
孟子堂看著那瓶百花潤肌膏,露出個苦笑,不知這麼做到底對不對。
程漠顯然還不消停,教訓起了葉湛,“你這人就是恢複得太快,和任淩打架,他裝病一場,就逃過了所有的處罰,你啊,隻能苦哈哈地在這裡思過,虧不虧啊。”
“你說任淩病了?”葉湛挑挑眉。
“是啊,聽說一直冇醒呢,你師尊可一直在親手照看他,不知道是他心機,還是你這麼快就失寵了。”
葉湛垂下眼睫,原來師尊一直未來看他,原來是在照看任淩啊。
不過也奇怪了,哪怕是女兒家身體弱了一些,雖然那千丈湖的水也涼了些,不至於落進水裡就昏迷不醒啊。
難不成是被湖裡的那“水怪”影響。
可如果那水怪要害他們,何必又出手救他們。
見葉湛愁眉不展,程漠嬉皮笑臉道:“怎麼?難不成吃醋了?”
葉湛一驚,“你胡說什麼!”
“嘁,還不承認了,看你平時對我們愛搭不理,唯獨對你師尊黏黏糊糊的模樣,誰還看不出來啊。”
“再胡說,彆怪我不客氣。”葉湛驟然變了臉色,冷著眸子瞥向程漠,手中劍氣若隱若現。
程漠一梗,好好的說著玩笑話,他怎麼就生氣了,這葉湛真的是小肚雞腸,同他師尊一樣難相與。
“葉湛你這人真的好心不識驢肝肺,以後我再也不關心你了。”
說罷,程漠氣呼呼地轉身出了靜回穀。
“孟師兄,你怎麼不走。”
孟子堂看著他,笑了笑,低聲說:“葉師弟,你彆多想,阿漠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他一直覺得你對離傾長老的感情,同他對他孃親的差不多。”
“我們小時候,姨娘給我一塊糖,阿漠都要爭風吃醋上半天,在他看來,你和任淩怕就像是我和他小時候一般,是你多想了。”
葉湛抿著唇:“那晚,你看到了吧。”
“是,看到了。”孟子堂不再迴避,直截了當地說,“我看出來你喜歡離傾長老。”
葉湛拳頭握緊,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肉裡。
許久,葉湛才沉聲說:“這事,你不要告訴彆人。”
“放心,我不是多嘴多舌之輩。”孟子堂走了兩步,又回身看著他,輕聲說,“葉湛,有時候太過刻意隱藏,反而欲蓋彌彰,如果可以就回頭吧。”
孟子堂拋下這句話,也離開了。
如果可以就回頭吧。
葉湛怔怔地品味著這句話。
隨後,苦澀地笑了起來。
第一次在即空島的客棧裡,發現自己對師尊有**時,他催眠自己,告訴自己對師尊的種種癡戀,佔有慾,皆是因為他太缺乏安全感了,所以抓住一個對他好的人,便牢牢不放。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認識離傾不久,卻會如此在乎她,想要時時看到她,好像她便是生在世間的意義。
即便是認識相識更久的阿雪,他也冇如此深厚的眷戀。
後來在修複靈核那兩年,師尊閒來無事,會讀話本子給他聽,那些男歡女愛,紅塵俗世的故事,讓他才漸漸領悟到那種要獨占一人的想法,總是生出非分之想的念頭,皆是因為喜愛。
那種喜愛不是師徒之間的情誼。
而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愛。
所以,他總會剋製不住想要靠近她,想讓所有接近她的人消失,想要親吻她,沉浸在**裡與她抵死纏綿。
可是他的那些渴望,如果被師尊知曉,隻會覺得他是狼子野心,癡心妄想吧。
說不定還會將他逐出師門,再不認他這個徒弟。
他也不想表現得如此明顯,他也想要回頭,隻將離傾當作師尊,但是多年來那種情緒早就深入骨髓,如今他已經回不了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