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有來無回林,霧氣深重,連月光都透不進來,身在其中,根本不知幾時。
尖嘯的叫聲,吵醒離傾之時,林間還黑沉沉一片。
她起身要去看,蹲在洞口不知多久,渾身裹挾著涼氣的葉湛,拉住了他,眸光肅穆又淩烈,“師尊,我去。”
這時,又一聲更淒絕的叫聲在林間盪開,震得兩人耳朵嗡鳴,頭皮發麻。
“葉湛你夠了,你還真當我什麼都不會的小孩嗎,你師尊如今也有三十有三了,需要你保護?此事看起來不一般,我們一起去看看。”
說罷,不由葉湛反對,她已經先一步躍出了樹洞,踏樹朝著聲源處而去。
葉湛心裡一陣失落,隻得緊跟其後。
林中慘叫聲不斷,循著聲音而去,不一會兒,前麵的密林間透出了火光。
“怕是有人,師尊小心一些。”
葉湛跟了上來,沉聲說。
“知道了知道了。”離傾無奈應道,在心裡暗暗補了一句,羅裡吧嗦的。
不一會兒,他們就到了火光邊緣,靠近了一看,才發現那不是火,而是一個巨大的陣。
陣裡火海洶湧,無數妖獸的殘骸堆積其中,一隻碩大的鳥也被困在其中,嘶聲叫喊,它的下半生已經被火燒成了枯骨,皮肉還在的地方也被火舌舔舐得慢慢融化,紅藍色的羽毛,變的焦黑捲曲,失去光澤。
它橫衝直闖地撞著陣壁,已經頭破血流。
周圍並冇有任何人存在的痕跡,顯然是它不小心闖進去的。
銅鏡吃驚:“這是……我們借宿洞穴的那隻鳥獸,主人快救救它吧。”
葉湛已經拔劍而出,朝著陣揮去。
陣未破,但陣中的業火燒得更旺了,大鳥啼叫嘶鳴得越來越淒厲,還在頭破血流地一下一下地撞著陣,眼中溢位了血淚。
被活活灼傷而死,世間怕是在也找不到比這更痛苦的死法了。
離傾指尖溢位一縷幽藍靈刃,刺入了大鳥的咽喉,大鳥停止了掙紮哀鳴,落在了地上。
“主人,為什麼要殺了它。”
銅鏡話音剛落,就見熊熊巨火消失,那陣也消失了。
離傾眉心緊蹙,眸中有火,沉聲說:“這是困靈陣,一旦有活物闖入,隻有等陣中的生息完全消失,此陣才能破除。”
葉湛走到了陣前,撥出一口氣,用靈氣包裹住扔進了陣中,那陣又重新啟動,須臾將那些末的生息燒燬,才又再消失。
葉湛捏緊手中問心,恨不得將設陣之人活剝了。
“師尊,必須要毀了此陣才行,不然還有誤闖入的妖獸會受害。”
那陣中滿地的枯骨就是佐證。
不需離傾多說,葉湛就釋放出靈劍,破除了這困靈陣的陣眼。
困靈陣失效後,葉湛釋放出一個火靈術,準備將一地枯骨焚燒殆儘之時。
離傾忽然叫住了葉湛,“等等。”
離傾上前,彎下腰扒開了一堆亂骨,然後發現這困靈陣之中,還有一個由鮮血澆築而成的陣。
“這是什麼?”銅鏡問,“看起來好邪氣。”
離傾細細辨認了一會兒,麵色驟變:“竟然是聚陰陣。”
葉湛:“聚陰陣是什麼?以前我從未聽過。”
離傾冷笑著說:“如果你聽過就奇怪了,因為這是邪術!”
離傾目光悲憫地掃過滿地枯骨。
她方纔就覺得奇怪,聰明一些的野獸,見到滿地枯骨,都知有陷阱,會避而遠之,更何況是有了靈智的妖獸。
“這些妖獸根本不是誤闖入的,而是有人精心設計的。”
離傾冷聲說:“設這陣之人,先用聚陰陣將附近的妖獸引來,再將他們困在其中活活燒死。被燒死的妖獸,經曆了極大的痛苦,會釋放出怨氣,被這聚陰所吸收,吸收了怨氣的聚陰陣,又會引來更多喜陰的妖獸,如此周而複始。”
“好狠毒的心。”
銅鏡憤然!它在那些妖獸裡看到了那隻那半身被燒成骷髏的大鳥,大鳥身上的怨氣較之其他妖獸要輕很多,也是因為主人出手殺了它!
離傾擠了一滴血入聚陰陣中,黑焰騰起,無數妖獸的魂魄扭動掙紮,發出淒厲的叫聲。
葉湛咬牙:“我真想抓住這些畜生,讓他們也嚐嚐烈火燒灼之苦。”
離傾也對這種邪陣深惡痛絕的:“既然那些人弄了這個聚陰陣,定會來拿這些陰氣,但是我們並冇有太多的時間可以在這裡守株待兔,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毀了此陣。”
將此陣破除之時,天已經亮了,絲絲縷縷的光,從密林的罅隙裡,灑落進來,驅散了夜的陰霾,但誰也冇覺得輕鬆。
正要離開之時,林中響起了鐵鏈的聲音。
葉湛回頭,如今他的修為,已經能看到靈體,隻見一群鬼差出現,它們用鐵鏈鎖住了那些冤死妖物的魂魄,帶走。
葉湛在那些妖物裡,看到了那隻大鳥的魂魄。
死後的大鳥又恢複了本來的樣子,一身紅藍色的皮毛,泛著淡淡的光。
大鳥路過他們之時,朝著他們點了點長長的脖子,才隨著鬼差走遠。
葉湛看得出來,它是在謝謝師尊。
隻因師尊在它被烈火焚燒之時,給了它一個解脫。
“師尊,妖獸都喪且知道感恩,為何有些人活得連妖獸都不如。”
離傾不知如何回答,許久才說:
“這世間一向如此,弱肉強食,萬物的命運都有上蒼決判,那些作惡之人,哪怕有善終,死後也會受到折磨和懲罰,才能還清此債。”
說罷,她召喚出劍,將葉湛拉了上去,“走吧,乖徒兒,任靈兒還需要我們將她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