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傾挑了下眉,冇想到給他們設難題的人不是容軒,而是容景曾經的左膀右臂之一的周翼星。
這就有意思了。
難不成這濃眉大眼的周翼星,見容景失蹤後,也另折高枝依靠了?
“周宗主,你跟在兄長身邊的時間,比我多,這張臉不是兄長,能是誰?”
容軒收緊了五指,從容的表情難得的有了裂痕,他對周翼星說著,眼睛卻緊緊地盯著葉湛。
因為激動,他說完這一連串話,就捂住嘴咳嗽得差點背過氣去,全身的傷也被牽扯得生痛。
離傾驚愕地看著容軒激動痛苦的樣子。
在她認知裡,容軒就是那種表裡不一之輩,哪怕證實了毀葉湛靈核與他無關,她內心對他的疑慮並未全然打消。
但是眼前所發生之事,讓她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容軒這幅模樣,顯然比誰都想找回容景,所以一向八麵玲瓏的人,纔會失態。
容軒咳嗽得厲害,周翼星想幫忙。
但眼下他都一副殘軀,走一步都覺得內臟似乎移位了,強撐著走過來,已經廢了他所有的力氣。
眼下,他根本冇有能力幫軒緩解痛苦。
隻得怔怔站在原地。
倒是葉湛見容軒冇完冇了地咳,快速出手,點了容軒身上幾處大穴,容軒才停下咳嗽,臉已經憋得通紅。
容軒緩了好一會兒,才氣若遊絲地對葉湛說:“多……多謝。”
“客氣。”
葉湛回,語氣既不親昵,又不算太冷漠,透著一股子平靜。
見容軒一眨不眨地盯著葉湛,周翼星微微蹙眉。
從前宗主對二少是極好的,幾乎事事都為他考慮周全,如果眼前之人是宗主,絕不可能如此冷漠對二少。
再加之眼前這張臉,與宗主一模一樣,但是年歲顯然年輕上不少,而且聲音葉全然不同。
容軒因為兄弟情深,如此激動,他能理解,但是他卻不能如此妄為,將一個身有疑點之人就認作宗主
“二少,我知道你想找回宗主,但是宗主失蹤了快七年,這位少俠雖然與宗主長得一樣,但是這世上相似之人也是有的,我們不能單憑這一點,就認定他是宗主。”
周翼星看著容軒,沉聲且理智地說:“如果認錯了,讓心懷不軌之人鑽了空子,無疑會給我們重……門派帶來了大麻煩。”
離傾瞥了眼周翼星,抱胸嗤笑道:“嗬,我們才救了你們,轉眼就成了你們口中心懷不軌鑽空子之人,看來我們就不該救你們,讓你們死在這裡。”
周翼星不是那個意思,但不知道怎麼解釋,張了張嘴,複又抿緊。
容軒抱拳同離傾葉湛二人道歉後,才慢慢吞吞地說:“但是他說得也不無道理,方纔是我意氣用事了,認親之事,自然要謹慎一些。”
麵對這種突變的局麵,離傾倒是並不生氣。
修真界波瀾詭譎之事太多了。
上次在靈犀閣,不就遇到個被施了畫皮之術,同她長了一幅麵容的寐貘嗎。
這世間最好作假的就是外貌。
“行吧,那你想怎麼謹慎一些?”離傾問。
“我需要少俠回答我幾個問題。”容軒回。
“行。”
離傾拍了拍葉湛的肩,“乖徒兒,彆緊張。”
葉湛哭笑不得,無奈道:“師尊,我不緊張。”然後,他轉眸看向容軒,“容二少,你問吧。”
容軒不驚奇對方認識自己,以拳抵唇,又低聲咳嗽了聲,纔看向葉湛:“少俠,第一個問題,你是誰?”
這問題有些可笑,葉湛依然冷靜地回答:“五蘊靈山,葉湛。”
葉湛微微一頓,繼而擲地有聲道:“也是從前重雲仙宗的容景。”
容軒蹙眉,周翼星也驚住了。
葉湛的名字,他們都聽過,修真界新冒頭的青年才俊。上次來訪五蘊靈山,以狐狸麵具覆麵的男人。
那他身邊的這位,被他稱為“師尊”之人,自然就是五蘊靈山的離傾仙君了。
兩位都是仙門正派裡讓人不得低看之人。
按道理來說,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冒名頂替。
容軒已經冷靜下來,審視了葉湛片刻,依然拋出了二個問題:
“葉少俠,既然說自己是我們重雲仙宗的宗主,有何為憑?”
離傾有些煩躁了,“容二少,我徒弟如能證明,何必找到你,如今還讓你問問題為難他。”
容軒:“……”
葉湛衝離傾笑了笑,讓她不要生氣後,纔看向容軒,眸中的笑容消失,隻剩下片沉寂的黑,他說道:“容二少,我知道如今你們重雲仙宗之內的容景是假的,這可以作為證明嗎。”
周翼星早就按捺不住了,搶白道:“葉少俠,這並不能成為你是我派宗主的證明,還有其他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嗎?”
葉湛聳肩,無所謂道:“那我無法證明。”
如果不是容影的存在,他根本不想變回從前的自己。
周翼星梗了梗,妥協道:“……那你說一兩件從前發生的隻有你和二少知道之事也行啊。”
葉湛:“我不記得從前的事了。”
周翼星:“不記得了,那你怎麼知道你是我家宗主的。”
葉湛抿唇,微微眯眼看著周翼星:“有些事不是一言兩語可以說清楚的。”
容軒看著葉湛,突然道:“周宗主不必為難葉少俠了,我有辦法可以驗證葉少俠所說之言的真假。”
周翼星立刻明白了容軒所指,那必定會觸及重雲仙宗的秘密所在,於是沉聲道:“二少,不能……”
容軒抬手,“周宗主,不必多言,我自有分寸。”
“你們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離傾不耐煩了,如果不是那魔物容影的緣故,她早就帶著葉湛掉頭就走了,哪裡有耐心聽他們磨磨唧唧的。
“離傾仙君,等我們回到重雲仙宗,你自然會知道。”
這時,四周又傳來簌簌的聲響,像是什麼大傢夥在朝著這邊行進,而且不止一隻。
離傾聞到了濃重的血腥氣,來者顯然不是善類。
“又有東西過來了。”離傾冷道。
“師尊,小心。”葉湛拔出了劍,擋在了離傾麵前。
離傾視線掃過兩位傷殘人士,“容二少,我們先離開這裡,回到重雲仙宗,麻煩你能好好驗證我徒兒身份。”
她故意強調了“好好”兩字。
容軒點頭:“好。”
經由離傾提醒,周翼星才聽到聲音,眉心微擰,他如今毒素侵體,顯然五感都變得遲鈍,眼下他現在這種狀態,絕對不能再戰上一場。
沙沙的聲音已經越來越近了,風聲鶴唳,樹上的鳥雀,一群群鳴叫著從枝葉間飛走。
在一個龐大的黑影,朝著葉湛方向撲來之時。
離傾已經抓住了身邊的容軒,禦劍飛出了密林,一隻枯藤般的觸手,從草叢裡飛出,跟著離傾他們往天上竄去。
葉湛揮出一劍,將那觸手砍斷。
那觸手立刻又縮回了草叢之中。
葉湛趁機召出劍,召出劍,跳了上去。
他回頭看了眼周翼星站著都直晃的虛弱模樣,想了想,朝著周翼星伸出手。
那一刻,周翼星突然想起,當年他快死的時候,那個鮮衣怒馬的小公子,也是這麼朝著他伸出手的。
從此,他便死心塌地地跟了容景二十多年。
他太瞭解容景了,知道他掌心裡有條橫亙了整個手心的一線疤痕。
但葉湛的手心裡,除了劍繭,什麼都冇有。
林子裡的響動越來越清晰,葉湛幾乎能看見數尺外的草叢劇烈地晃動起來,生死一刻,這周翼星怔怔地盯著他的手心發呆,葉湛都快氣笑了。
“周宗主哪怕覺得我心懷不軌,現在也保命要緊。”
周翼星立刻回神,抓住了葉湛的手,踩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