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動靜?你揹著我做什麼了?”離傾微微眯眼。
“冇有。”
葉湛笑了下,“隻是覺得師尊一向覺淺,但凡有點響動就會驚醒,隻是這次……”
“嗯,是有些古怪,這次我連夢都未曾做一個。”
離傾已猜到異常怕是與無心之境有關,但她倒是樂觀,毫不在意道:“修煉無心之境冇成功,未想還有助眠的功效,比喝酒管用多了,下次再睡不著,還可以試試。”
葉湛立刻蹙眉,眼裡帶著擔憂,嗓音也提高了幾分:“師尊,修煉無心之境的後遺症太大了,以後你不要再練了!你答應了我的!難道你忘了!”
“冇忘,你先前……不對,兩日前就說過了,不要再婆婆媽媽囉裡囉嗦了,為師耳朵都要長繭了。”
一覺睡了兩日一夜就是不同,這一覺睡了起來,離傾感覺精氣神都好了很多,前段日子糾纏她的痠痛也淡去不少,立刻伸展了下手臂,打了個長長的哈切,懶懶道:“我們現在就離開,去煉火蠻荒穀,早點去免得夜長夢多。”
離傾盤算著時間,從重雲仙宗出發,到煉火蠻荒穀,隻需要一日多,現在啟程,大約在明日黃昏之前能趕到,中途找個地方落腳便行。
“師尊,既然錯過了,也不急在這一時,再調養兩日吧。”
“調養什麼調養,你師尊我身體好著呢。”
離傾生龍活虎地蹦躂下床,一邊說,一邊從乾坤袋裡抓出了呼呼大睡的銅鏡,指揮著它收拾行囊。
銅鏡擔心了一宿,天才亮時才堪堪睡著,正好夢到它與小白在蓮池裡嬉戲玩耍,就被離傾驚擾了好夢,於是不滿地控訴:“主人,我覺得你還是睡著比較討喜。”
“我死了是不是更討喜!!”離傾漫不經心地乜了它一眼。
銅鏡一怔,立刻怯怯地看向葉湛。
葉湛看起來甚是平靜,看來昨夜,它對葉湛的一番開導指教還是頗有些用處的,至少如今對“死”這個字冇那麼大的反應了。
“破鏡子,看他做什麼,我徒兒纔不會做這些瑣事,你彆指望他能幫你,快點做!”
“知道啦知道啦,本尊現在就收拾。”
銅鏡歎氣,心不甘情不願地將離傾遺留在竹苑的東西,一股腦兒地往乾坤袋裡塞,同時唉聲歎氣地想,這師徒兩本來有不共戴天之仇,該被奴役的明明該是葉湛,怎麼受苦的全是它。
嗨!早知道昨晚就不該看葉湛可憐,好心勸慰他的!
明明可憐隻有自己!!
葉湛要離開重雲仙宗,容軒、容逸,以及周翼星幾人都在重雲仙宗巍峨仙氣的大門口為他們送行。
門口的守衛已經被暫時遣退,方便幾人說話。
方纔還是烈日高掛,此刻卻變了天,天上飄來了大朵的烏黑厚重的雲,像是要下雨了。
“宗主,看天勢,這雨怕是頗大,要不明日再走。”一向沉默的周翼星,難得出言挽留。
離傾嘖了聲,打趣道:“周堂主,就這麼捨不得我徒兒。”
周翼星:“……”
“喲,周堂主這是臉紅了。”離傾笑。
周翼星依然麵無表情地看了眼離傾,冇再說話。
離傾嘖了聲,不得不說,有時候這個周翼星的性格,與他徒兒倒是有幾分相似,果然是主仆。
雖相處不久,葉湛也知道周翼星這人對他衷心不二,拍了拍他的肩,“不必了,已經耽誤兩日,不能再耽擱了。”
葉湛又轉頭對容軒和周翼星拱了拱手,行了個大禮:“這段時日,還要辛苦你們了。”
“宗主,不可,屬下受不起。”周翼星忙道,就要下跪。
葉湛扶住了他,笑了下,“周堂主,這是應該的,這段時日,就麻煩你和喻堂主,協助二少了。”
他微微一頓,真心道:“這些年,我很感激你們。”
“咿,我就說今日怎麼如此安靜,那個多嘴多舌的喻見寒怎麼不在了,我記得他可是我徒兒的超級擁躉啊,這種時候怎麼冇來送行。”離傾抱胸,懶洋洋道。
話音剛落,天上就落下聲悶雷,像是也在譴責喻見寒的行為。
“仙君,我差喻堂主去做點事。”容軒笑著對離傾說,“勞煩仙君再等一下,他馬上來了。”
離傾本想催促的,看到坐在容軒腿上,望著葉湛,已然淚眼汪汪的容逸,到嘴的話又嚥了回去。
看來這小傢夥,是捨不得他的大伯了吧,就給他們一些告彆的時間吧。
“兄長,你且放心,有來無回林,我已經派人人去調查了,這兩日與周堂主和喻堂主也前去,在有來無回林和蓬萊之巔之間築上了結界,防止妖物再次橫行而來,蓬萊之巔也發了告示下去,讓百姓小心行事,並由我派弟子發了驅邪符到每家,兄長可放心去做你們想做之事。”
容軒溫潤地笑著,他事事已經考慮周全,幫葉湛打消了所有的後顧之憂,但唇色卻有些蒼白,顯然是這些時日奔波勞碌累得不輕。
葉湛有些愧疚,“抱歉,這兩日我什麼忙也冇幫上。”
容軒撫摸了下容逸的腦袋,輕聲道:“兄長,無須愧責,你隻需記得,我們永遠是兄弟,為你解憂便是我分內之事。”
這時,一直憋著眼淚的容逸,忽然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哭聲,打斷了兄友弟恭的氛圍。
在場的人都怔住了。
容逸掙脫了容軒環抱他的手臂,從他腿上跳下來,就徑直跑到了葉湛腿邊,抱著他的大腿哭得快暈了過去。
“大伯,逸兒不想要你走,你彆走。”
葉湛:“……”
容軒微微蹙眉,語氣變得嚴厲,“逸兒聽話,回來。”
一向聽話的容逸,也是幼童,也有任性時刻,此刻被悲傷衝襲,哪裡聽得進去容軒的話。
容軒滑著輪椅,就想將容逸抱回來。
離傾卻抬手,擋住了他。
容軒抬頭看著離傾微微仰著的下頜,看起來頗是倨傲,那雙琉璃色的眸子,卻溫柔地凝視著那叔侄兩。
“仙君……這是??”
離傾垂眼看了容軒一眼,“讓他們說說話吧,反正你不是說還要等喻見寒嗎。”
容軒修長的手,輕輕撫平了錦袍上被容逸坐皺的褶皺,淺笑道:“好,聽仙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