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請說。”
盂蘭長老從葉湛漸漸恢複血色的臉上移開眼光。
察覺搗亂的魔息消停,離傾移開手,穩了穩心神,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曾經鎮守煉火蠻荒穀之時,經常想要查探其內部,恍然間有什麼東西落在了裡頭,今日想去尋上一尋,還望盂蘭長老命人暫時撤開蠻荒穀的結界,供我與徒兒入內一探。”
離傾心情煩亂,冇心思去想什麼天衣無縫的故事說辭,故而此話頗多破綻。
盂蘭長老疑惑地看向離傾,顯然也是察覺了,看了離傾片刻後,隻輕輕點頭:“無妨,不是大事。”
他如此快地答應,倒不是萬分相信她。
在修真界,人人都應該保持一顆警惕之心,古往今來,備受敬仰信賴的修士倒戈於修真界的例子,也不是冇有。
但是他卻答應了離傾一聽就漏洞百出的說辭,隻不過是知道煉火蠻荒穀入口的烈焰火海,修真界根本無人能活著通過,離傾進入其中,也隻能在外圍轉轉,並不能窺探內部。
縱然便是離傾真的有什麼壞心眼,在五蘊靈山駐守兩年,要做早就做了,何必等到今日。
他們崆峒仙門佈下的結界,堂堂的離傾仙君想要通過,其實也並不難,如今告知一下,也不過是給他們崆峒仙門麵子罷了。
既然這樣,何不做個順水人情。
盂蘭長老直接將離傾和葉湛帶至了煉火蠻荒穀的結界前。
聽說盂蘭長老要開啟結界,讓離傾和葉湛入內,林門主立刻道:“長老!結界怎可輕易開啟!”他看了眼離傾,狠聲道,“如若他們……”
在盂蘭長老一個甚是和善的眼神下,林門長立刻閉嘴。
盂蘭長老對離傾說:“仙君勿怪。”
離傾搖了搖頭,對盂蘭長老說:“盂蘭長老,我還有一事勞煩。”
“仙君請說。”
離傾從袖子裡摸出一朵鳳鳶花,交到了盂蘭長老手中。
盂蘭長老自然知道這是離傾的傳訊符,眉心一抬:“仙君此舉是何意?”
“方纔聽說盂蘭長老想去五蘊靈山一趟,那離傾想拜托長老您,將煉火蠻荒穀發生之事,告訴我掌門師兄,並將這朵鳳鳶花交給他。”
方纔在前往結界的路上,她已經在鳳鳶花中注入了想告訴陸奉覺的資訊。
她一向做事大意,才造成許多悔恨之事。
譬如,曾經被那狐妖所傷,險些丟了性命。
譬如,如今所遇的狐妖。
為了以防萬一,這次或許要去往魔界,她須要留些後手才行。
普天之下,朗朗眾生之中,除了葉湛,她唯一能相信的,也隻有陸奉覺了。
“煉火蠻荒穀入口並不大,仙君何不自己親口告訴陸掌門。”
盂蘭長老自然能看得出,離傾給她的那朵鳳鳶花,不是一般的傳訊符,上麵施下了咒術,怕隻有陸掌門能打開,明擺著是不想傳訊符中的訊息被旁人所知。
離傾:“我怕一時半會兒出不來,耽擱了時辰。”
盂蘭長老看著離傾蹙眉望著煉火蠻荒穀的模樣,心底波瀾萬頃。
果然離傾方纔在欺瞞自己。
如若是在煉火蠻荒穀洞口外找東西,何須多少時間。
難不成……
離傾仙君想要闖入入口出那道烈火屏障。
可是,那火海世間一直無人可通過啊。
雖然諸多疑慮,盂蘭長老還是應下了離傾。
“仙君放心,我一定將此事帶到。”
如今煉火蠻荒穀的結界,由三個門派駐守過,能明顯看到結界上不同的光與圖騰,分彆代表著碧海潮生門,五蘊靈山,以及崆峒仙門。
那層白色光影的結界,就是崆峒仙門最近所結。
盂蘭長老站在結界前,輕唸咒法,那道白色結界就慢慢裂開了一道縫隙。但其餘兩道結界,還在裡層,如城牆一般圈圍著煉火蠻荒穀的入口。
“兩位請。”盂蘭說道,“仙君如若有需要,我崆峒仙門隨時等候差遣。”
“多謝盂蘭長老。”
離傾回禮後,就和葉湛邁入了那層白色靈光的結界之中,片刻後,那結界又在他們身後合攏。
師徒二人站在結界之中,像被囚困在了其中。
“師尊,我們還是先回五蘊靈山吧,我有些擔心。”葉湛眉心緊蹙著,“現在折回,還來得及。”
他怎麼看不出離傾的擔憂,又怎會不知,離傾選擇了照常而行,其實是為了他。
葉湛感動、欣喜之餘,更多的是與離傾一樣的擔憂。
他不願五蘊靈山因為他,而出事。
結界之間的靈氣無序湧動著,結界上斑駁的光影色澤,在在離傾和葉湛臉上交替掠過,將各自臉上的表情也添上了濃重不散的沉鬱意味。
離傾看了眼葉湛,目光最終落在了自己親手築上那層幽藍結界上,仿若無事一般地說:“不必擔心,你覺得一個小小的狐妖,還能掀起什麼大風浪?”
這話是在寬慰葉湛,更是在說服自己。
“……可是。”
離傾抬手,阻止了葉湛接下來的話,“不必擔心,我方纔不是又傳訊了回去嗎,掌門師兄和驚戈老頭他們收到訊息之時,如若見到孟子堂,定然會將他關押起來,他和那狐妖成不了事的。”
“師尊,你那朵傳訊符中,真的隻提及孟子堂和狐妖之事嗎?”
離傾沉默的一瞬,已經給了葉湛答案。
他深吸一口氣,剛要說話,離傾已先他開口,語氣甚是篤定:“無須再說,現在當務之急是你。”
說著,她朝著葉湛心口之處看了眼,又安撫般對葉湛說,“彆想了,我們速戰速決,將容影送回魔界,就立刻啟程回五蘊靈山,耽擱不了多少時間。”
“如果又是圈套呢?師尊,你知道的,如今我們要麵對的不隻是容影,還有魔界。”
葉湛執意站在原地,不肯再邁入一步。
哪怕是兄弟,他還是不相信狡猾的容影。
況且魔界之門,豈是那麼容易打開的?如果容易,容影不會煞費苦心,機關算儘至此,師尊更不會如此躊躇不定。
葉湛所言,離傾何嘗不知。
她也知道葉湛固執起來,怕是十頭牛也拉不回去,正想著該怎麼說服他,容影已經不耐煩了。
那突然爆出的聲音,甚是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