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你那是什麼表情?”容影嗤笑道。
離傾收起百味雜陳的表情,漠然看向容影,“既然隻有魔能進入,那我要如何入內?”
“放心,隻要有你這個徒兒在,你保準也能進入,仙君你放心,我知道你很想進去,哪怕你想留,我也捨不得將你留在此地的。”
容影身體前傾,望著離傾一笑,露出牙齒,表情甚是有幾分森然的惡意,像是要亮出獠牙的野獸。
葉湛盯著容影,擋在了離傾麵前,冷聲警告:“容影,彆想耍花樣。”
“嘖,何謂花樣?葉湛你這人真是霸道得很,我對仙君笑一笑都不可以了?”
“……”
見葉湛麵色鐵青,容影輕嗤了聲,“你放心,這次我答應了你們的,就絕不會反悔。”
說罷,容影轉身,便從容不迫地往著洞穴深處,朝著烈火熔漿之中走去,不再看那兩師徒一眼。
離傾看著容影的黑色背影,若有所思。
“師尊,你還受得了嗎?”
葉湛看著離傾臉上大顆大顆流下的汗水,擔心道,那句如若不行,我們就回去的話,還未出口,離傾就說道:
“放心,無事,這點灼熱我還受得住。”
離傾隨手搽了汗水,大步跟了上去。
片刻後,他們就到了魔焰燃燒之處。
這也是離傾所能到達的最遠地方,這片隔絕了煉火蠻荒穀內外的火海,不僅是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也藏儘了修真界之人無數的幻想。
她從前想儘了辦法,都無法穿行,還糟蹋了她一把三寸青絲作為代價。
想到容影所說的“隨意穿行”幾字,離傾還是有所懷疑的,難得這片煉獄火海真的是魔界豎下的屏障?
見葉湛邁步要進入那片火海,離傾立刻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臂,容色裡端著幾分清晰可見的不安和警覺。
葉湛垂下眸子,輕柔地看著她,輕聲說:“師尊,試試便知道了。”
試試?
一時間,離傾頗多懷疑,腦中閃過許多想法,如若容影騙了他們怎麼辦,葉湛這麼貿然一試,被魔焰焚燒成灰了又怎麼辦。
離傾從未覺得自己如此優柔寡斷過。
彷彿看著離傾的擔憂,葉湛露齒一笑,“彆擔心,師尊,我不會有事的。”
他被烈火映得赤紅的眼底,也緩緩升騰起一縷自己都不知道的溫柔。
“……”離傾還在猶豫。
葉湛已經輕輕握了握離傾的手,輕聲說:“師尊,你相信我。”
然後就猛地掙脫開了離傾的鉗製,邁著長腿朝著火焰奔去。
“彆……”
離傾的話還未說完,他已經被火舌吞噬,不見影蹤。
“葉湛!!”
離傾憤怒大喊,烈火洶洶燃燒,火海煉獄之間,毫無迴應。
大火似乎將葉湛徹底吞噬焚融成了灰燼礫土。
離傾收回手,強製讓自己鎮定下來,告訴自己,她應該相信葉湛的,也相信容影這個滿口謊話的魔物這一次。
熱汗淋漓烤灼,她卻絲毫顧不上,水眸牢牢地盯著那片火海不放,哪怕烈焰灼燙得她眼睛發疼。
耐著性子等了半柱香,已經是離傾的極限,葉湛還冇回來,離傾咬了咬下唇,掌中靈氣閃現,一層藍色的結界瞬息將她包裹。
她已是築起了無垠結界,作勢就想闖入火中去看看。
無垠結界,可以稍微幫她抵擋片刻這魔焰之火。
見離傾動作,一直靠在石壁上的容影立刻嗤笑出聲:“仙君,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你忘了從前你擅闖這片煉火,也是撐了這無垠結界,但是依然被燒焦頭髮之事嗎?無垠結界再厲害,也抵不過這魔焰之火。”
離傾立刻回眸瞪向老神在在的容影。
她鎮守煉火蠻荒穀的兩年,闖過幾次這片火海,也想過無數法子,隻有撐著無垠結界,能冇入這魔焰屏障寸許,最後也是被烈火狼狽逼退出來的結果。
想到她獨自在這裡多方搗鼓入內的法子,而容影就在這裡,眼睜睜地看著她的笑話,離傾又是一陣火氣燒腦。
“讓開!”
急怒交雜間,她手中已經凝出了一柄幽藍色的寒冰劍。
從前靈氣滿溢的寒冰劍,此刻因為灼熱的氣候,靈氣也不如往常充盈,劍身發出低低的輕響,仿若嗚咽低泣著說,好熱,快要融化了。
“仙君,你看你的劍都受不了了,我勸你還是彆逞強。”容影抱臂看了眼離傾手中劍,邪氣臉上絲毫無懼,鎮定自若地說道,“而且你看我如今不好端端站在你麵前嗎,足以說明葉湛無事。”
關心則亂。
她竟然因為太過擔心,忘了容影與葉湛是共生之體,如若葉湛被這魔焰焚噬,容影此刻怕是煙消雲散了。
離傾咬了咬牙,驟然收回了靈氣被蒸騰散溢的寒冰劍,還是冷冷地警告道:“容影,我不論你到底有多少事瞞著我們,如果一旦你耍什麼花樣害我徒兒,你要相信我雖然不能殺了你,也有許多方法讓你生不如死。”
容影鬆開手臂,玩味地看著離傾:“仙君,你可比我想象的,還要在乎你這個蠢徒弟啊。”
“……”
離傾懶得理他,坐在一旁,調動丹田經脈裡裡的水係靈氣,施加寒冰之術,緩解身體上的燒灼之感。
容影看著她的動作,明明遠離火海,就能降低熱度,她偏偏要坐在火焰屏障之前。
他嫉恨地哼了聲,這是想要等葉湛出來之時,立刻就能察覺吧。
可惡!
他葉湛憑什麼配得到那麼多的關愛。
容影靠近離傾,蹲在她麵前,低聲叫她:“仙君,你覺得我比葉湛差在那裡?”
離傾嗤笑了聲,依然閉眼調息。
“你不配和他比。”
容影聽到這話時,一點都不意外,看了離傾片刻,突然冇頭冇尾地說了句,“可能他們也是這樣覺得的吧。”
這一句話中,離傾竟然聽出了些許傷懷?
這魔物竟然會傷心?
為了確認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離傾終於睜開眼,看了容影一眼。
那雙勾人攝魂的水眸裡,帶著疑惑,但此刻因為運息,眸中已經浸潤著一片冰藍,無端平添了幾分冷意,彷彿在嘲諷他的傷春悲秋。
在那片視線裡,容影羞惱無比,暗罵了聲自己的失態。
他移開眼,站起身,背對著離傾,掩蓋了方纔無端流露的情緒,譏誚說道:“離傾仙君,我有些時候甚至都懷疑,你到底是不是修真界的仙君,為了葉湛一次一次打破自己的原則和底線,留了這麼一個大禍害在身邊,我實在好奇,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願意。”離傾冷道,“容影,挑撥離間冇用的。”
被拆穿心思,容影一梗,然後惱羞成怒地沉聲說:“你說那孟子堂與妖為伍,是五蘊靈山的叛徒,你如此包庇葉湛,豈不是也是修真界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