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詭異寂靜後,陸奉覺咳嗽了聲,圓場道:“許掌門說得不錯,我們今日聚在這裡確實是要厘清狐妖之事,各位有線索,大可都說出來,大家商議一二。”
又是一陣沉默。
此時,離傾微揚了些聲音:“我倒是想到一些。”
她的聲音雖低,但是卻有振聾發聵的奇效。
眾人的視線都齊刷刷地凝聚在了她身上。
離傾不喜歡這種被眾人矚目的感覺,但如今也顧不得那麼多,說道:
“從狐妖如今的行跡來看,怕是與整個修真界有仇,如果不早些尋到那狐妖的行蹤,恐怕會有越來越的門派受害。”
“離傾仙君,看來你已經有頭緒了。”花映問道。
“不算頭緒,隻是一些大膽的猜測罷了。”
離傾微頓,看向穀掌門和那大老粗許掌門。
“我們五蘊靈山,崆峒仙門,還有靈戟洞,有個共通之處,不知各位想到冇有。”
仁心殿內一時鴉雀無聲。
離傾的視線清冷地掃過在場眾人。
她看得出,有些門派應該已經猜出些眉目,但大部分還一臉茫然,尤其是以靈戟洞的許掌門尤為突出。
他臉上竟然湧出了一縷掩飾不住的喜色。
離傾:“……”
見無人應答,許掌門拍案而起,催促道:
“嘿,我們靈戟洞和五蘊靈山和崆峒仙門,到底有什麼共通之處,我怎麼不知,仙君你快彆賣關子了。”
靈戟洞隻是個三流小派,和五蘊靈山和崆峒仙門這些仙門大派,還是有些差距的。
他喜滋滋地想,既然與一流門派有共通之處,怕他靈戟洞也有躋身成一流仙門的資質。
看了眼許掌門,離傾搖搖頭,轉眸看向猶如守衛般站於身後的葉湛。
蠢貨看久了,還是要清清眼。
果然,一對上葉湛那張俊臉,離傾忽覺身心都放鬆不少。
葉湛表情凝重,和離傾對上眼時,眸中情緒一覽無遺。
顯然他也猜到了。
離傾正好也覺得口乾舌燥,於是說道:“我有些渴了,還是讓我徒弟來給各位解答吧。”
這些年,雖然葉湛未曾與其他門派多交手,也一向低調。
但是在陸掌門的宣揚下,修真界皆知,葉湛是五蘊靈山近些年來除了離傾之外,又一天才。
從築成靈核到高階修為,用了四年不到。
這在修真界,幾乎無人做到。
雖然在座許多人未曾見過他的麵目,但是都多少聽過他的名諱。
但縱然此人是天縱英才,可在這種各派掌門長老彙聚的場合,怎麼也輪不到一個普通弟子來說話,且指點江山的。
有人已經露出了不滿的神色。
覺得離傾此舉,是看不起在座各門派。
無數視線凝聚在葉湛身上,無聲地打量,彷彿在掂量此人的斤兩。
“仙君,此種場合,讓葉少俠出麵,怕是不妥。”有人已經委婉地說道。
離傾眉角一挑,清冷的視線釘在那人身上,毫無情緒問道。
“敢問閣下,此種場合是什麼場合?”
“……”
當然是各門派掌門彙集的場合啊。
那人不是答不上來,是不敢答。
離傾在外人麵前本就麵冷,此刻帶了些情緒看人,那人隻覺得似乎被那寡淡的視線,戳成了篩子。
見那人迴避了她的視線,離傾眸色越發清寒,心中嗤笑。
她向來對修真界那些所謂的規矩厭煩至極。
“不管如今是什麼場合,都是說話,誰說都是一樣,更無什麼不妥。”
大殿內一時落針可聞。
這時,容軒開口了,“葉少俠,還勞煩你說說你與令師尊所知的狀況,為大家排疑解惑。”
他語調輕軟,猶如一場冰冷驟雨後的暖日,驅散了眾人心中的寒意。
許多人不由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瞥。
離傾也不由抬眸看了眼容軒,情緒未明,但多是不屑。
容軒卻仿若冇看懂,報之一笑。
葉湛眼皮子都冇動一下,好像方纔被質疑的人,壓根不是他。
他從容地幫離傾添好水,才向前兩步,轉身麵向修真界的半壁江山之時,沉靜目光不卑不亢地從在座之人身上掃過。
那個眼神,不知該怎麼形容。
看起來很謙遜,但深處卻帶著傲氣。
而那傲氣,是因為絕對的從容自信,和見過大世麵的人,纔會有的。
登時,那些不滿,漸漸消失,都靜靜望著他,想看他能說出個什麼子醜寅卯來。
離傾也看著那個長身玉立的俊俏青年。
心中不由驕傲。
她離傾的徒弟,不論是何種身份,站在何處都能發光,讓人不敢小覷。
此時,仁心殿外,春日南歸的鳥雀,烏泱泱地蓋過天穹之上,朝著青山隱處而去。
羈鳥歸林來,少年鋒芒露。
不過如此。
葉湛目光冷然,麵對眾人,從容說道:
“據我所知,我們五蘊靈山,崆峒仙門,還有靈戟洞,在十多年前,都去寧平縣除過妖,我覺得那狐妖,怕是那場大戰裡的漏網之魚,如今來找修真界尋仇的。”
言畢,他轉眸看向離傾,漆黑的眼中溢位些款款笑意。
“師尊,你可也是如此覺得的。”
那一刻,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這個青年身上氣場的變化。
方纔還如刀似戟,帶著與生俱來的鋒芒,但望向離傾時,登時,鋒芒全消,猶如凍結了一季的雪融化了,露出冬去春回的明豔。
葉湛所說,與她所想,全無差彆。
離傾滿意地勾唇,點頭。
“正是。”
於是葉湛又微微翹了下嘴角,退到了離傾身後。
有了答案,且這答案與許多人也不謀而合,眾修士都坐不住了。
三三兩兩地交頭接耳,如今在場的門派,十有**都是參與過當年那場寧平縣的誅妖之戰。
場麵一時有些混亂。
半晌後,終於靜了下來。
花映順勢站起,清了清嗓子,沉聲總結道:“雖然那狐妖應該掀不起大風浪,但是敵在明,我在暗,各位道友同盟們,尤其是當年參加過誅妖之戰的門派,可要加強防範纔好。”
一場議會,最終在沉重中結束。
各門各派都陸續離開了五蘊靈山,碧海潮生門和重雲仙宗之人倒是留了下來。
花映留下來,是想繼續和陸奉覺再探討關於狐妖和孟子堂之事。
但是重雲仙宗一群“不安好心”的人留下來,哪怕春日風朗氣清,離傾也忍不住心煩氣躁——
她總覺得容軒那個老狐狸,與周翼星、喻見寒兩個他徒弟的超級擁躉,留下來,是要與她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