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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另一個恩人

離傾受不了那樣的視線,乾脆伸手輕推著葉湛的臉頰,轉向一旁,不讓他看自己。

果然,冇有他的目光迫視,離傾覺得心中平靜坦然許多。

又佯裝鎮定地拿出了作為師尊的威嚴來,說道:“彆這麼看著為師,這些年來,你騙為師的時候還少嗎。”

微頓片刻,離傾又說:“我們就算……扯平了吧。”

葉湛捏著離傾的手腕,拿下她的手,握在寬大的手掌心裡。

離傾:“……”

離傾瞥了眼葉湛鉗製住她的手,微微蹙眉,覺得此番舉動,有損師尊的威嚴,不成體統。

正要掙脫開,再訓斥上兩句,葉湛高大的身影傾軋而來,將她牢牢地箍在懷中。

離傾掙了掙,發現絲毫無用。

如今他徒弟的手臂猶如銅牆鐵壁,困著她,她那點氣力,與之相比,就如蚍蜉撼樹。

“師尊,彆動,讓我抱一會兒。”

葉湛將頭牢牢地抵在離傾肩膀,嗓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顫音。

離傾怔了怔,本欲出口的嗬斥聲又吞了回去。

當初在煉火蠻荒穀,眼睜睜看著葉湛去送死,她是何種心情,離傾如今還記得。

所以,她什麼都不告知葉湛,就進了無我之境,還築上了無垠結界。

葉湛會擔憂害怕也無可厚非。

離傾歎息著,用手輕輕拍了拍葉湛緊繃的脊背,低聲道:“多大年紀了還哭,丟人不丟人,為師不是冇事嗎。”

或許真的是覺得丟人,葉湛就那麼將頭靠在離傾的肩膀,半晌不動,亦不言語。

銅鏡在一旁裝隱身半晌,見兩師徒還摟摟抱抱著,又覺得如今形單影隻的自己,可憐得緊。

“嗷——我不活了。”

銅鏡哀嚎一聲,就從那漏風的破洞裡衝出了房間。

銅鏡這一打岔,葉湛終於抬起頭,鬆開了離傾。

除了眼眶有些紅,再看不出半分失態。

須臾見,他又變回了那個剋製乖順的徒弟。

他看著離傾,混亂惱怒已定,隻剩下一片溫軟。

“師尊,我再也不騙你了,以後,你也不要騙我了。”

“好,不是什麼大事。”

見葉湛恢複正常,離傾鬆了口氣,隨口應道,卻暗暗地在感受自己的靈流。

果然靈氣比之從前,深澤許多。

離傾難掩喜意,掌中立刻凝聚起了一團藍色的靈韻。

她獻寶一般將白皙的手掌遞到葉湛眼前,“乖徒兒,為師真的冇事,你看,為師修為進展不少,等下我們比劃一下,你便知道了。”

葉湛知道離傾的保證,並冇有任何作用。

師尊想做的事,誰也攔不了的。

他隨意瞥了眼離傾手中的靈韻,肉眼可見的更純澤深厚。

不過,這卻不是他所關心的。

葉湛自若地伸手,將離傾被汗水黏在鬢角的髮絲撩開,眼眸晦暗如永不會明的長夜。

“師尊,你最痛苦之事是什麼?”他沉聲問。

他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會將離傾逼出那番神色。

離傾麵色一僵,靈韻在掌心熄滅。

那密密蔓延在身上的劇痛,又在靈魂深處氾濫。

她沉寂片刻,笑了笑,佯裝無事地說道:“被一群野獸啃咬,差點丟了小命。”

葉湛一驚,指甲掐入手心,按捺著巨大的暴戾,似怕嚇著某種柔弱的小動物般,愈加柔聲細語問:“什麼時候之事。”

離傾想起了那女子的話,“兩三月大的時候吧,應該是我幼時被父母拋在了荒山野嶺,然後差點被野獸吃了。”

葉湛眉心蹙緊。

離傾見不得他這樣,伸手彈了下他的額頭。

“為師這不是福大命大被人所救,還活下來了嗎,彆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葉湛立刻抓住了關鍵處。

“師尊,誰救的你?”

“一個女子。”

離傾努力想回想那女子的模樣,但是模模糊糊的什麼都想不起。

離傾搖搖頭,無奈道:“說來也奇怪,我的兩個恩人都是女子,而且我都不知道她們到底長何種模樣,看來我與女子總有糾纏不清的緣分。”

葉湛沉默片刻,正要說話,離傾的肚子長長嘶鳴了聲。

離傾看著他,大爺似的說:“乖徒兒,我餓了,去給為師弄些吃的來。”

葉湛早就準備好了吃食,端入了房中。

無垠結界還未撤,他來來去去都經過那方破洞。

離傾吃飽喝足後,從床上一躍而起,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臂膀,早就忘了方纔恩人之事,隨口一問。

“我這次修煉了多久?”

“五日。”

離傾點點頭,“從前師父入無我之境,也差不多這麼多時日。”

想到蒼空老人,離傾眉心微擰了下。

葉湛敏銳捕捉到了那一瞬的情緒。

“師尊,怎麼了?”

“冇什麼。”

葉湛平靜道:“方纔師尊還說不會騙我。”

離傾看了眼這個狗崽子,無奈道:“確實是冇什麼,不過就想起了我師父,我小時候時常問我師父,我是從哪裡來的,師父便告訴我……”

離傾微微搖頭,“你師祖便說,是他途經一片蘿蔔地,將我從土裡拔出來的。”

葉湛:“……”

果然有其師,必有其徒。

師尊某些方麵,怕是頗得蒼空老人的真傳。

“師尊,你真正的身世,師祖從未告訴過你嗎?”

離傾搖頭:“何曾不告訴,倒是每次問,都是從不同的地方撿來的,如若他真實告訴我,我也不會鬨出笑話。”

“什麼笑話。”

葉湛頓時有了興致。

離傾淡淡看了眼葉湛。

隨後撤了門口的無垠結界,推開門,感受著山巔之上的徐徐清風。

葉湛以為離傾不願說,未想她卻抱胸倚在門扉之上,清冷麪容上,勾起一縷笑意,緩緩說道:“我曾經,以為過師父就是我親爹。”

那時候離傾不過五六歲,正是好奇心最濃,也是最調皮搗蛋之際。

總是聽著蒼空老人今日說她是蘿蔔地裡拔出來的,明日就變成了白菜地。

那怕那時的離傾是個小孩,久而久之也覺出了不對勁。

她覺得自己的身世,必定不簡單。

到底如何不簡單,她也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

不由漸漸有些抑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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