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傾也察覺了,微微蹙眉,抬眼就與目瞪口呆的週一丁對上了眼。
離傾也不掩飾了,手暗暗摸上了腰間的捆仙繩,準備這兩個鬼差一有舉動,就先發製人,將他們綁起來,強製押著他們去地府。
葉湛也不動聲色上前一步,擋在了離傾麵前。
週一丁汗如雨下。
口中的餅也不嚼了,他確定方纔不是他的幻覺,這兩個新魂還有意識。
魏麻子還未反應過來,聽到離傾的提醒,還興奮道:
“對,就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那薛的真的不是好東西,我……”
說道一半,麻子鬼倏然住嘴,臉上得意的笑容消失,慢慢露出悚然的表情,他緩緩轉動腦袋,朝著兩個女性新魂掃去,最終眼睛留在了離傾身上。
他嚥了口唾沫,雖已經大概率確定是離傾,但他還在問:“……剛剛是誰在說話!”
週一丁指向了離傾,咕嚕一聲將餅嚥了下去。
“她,修真界第一女仙君。”
魏麻子轉頭,看向除了那長得頗是好看的一男一女,結巴道:
“他們……他們怎麼回事!怎麼……怎麼還會有意識。”
他拘魂也有百年了,第一次見到這種怪事,悚然不已。
離傾麵色肅然,隨時準備動手的架勢。
“師尊,先彆動手,我看這兩個小鬼也不似太聰明的樣子,看能不能矇混過去。”
葉湛在靈識裡對離傾說。他不想輕易與鬼卒動手。
最終離傾聽取了葉湛的話,放下了按在腰間的手。
魏麻子惡狠狠地盯著離傾,一雙眼睛更加血紅。
他還記得離傾的身份,修真界第一女仙君,是個不好惹的。
於是又慫又凶地問道:“喂,方纔是你在說話嗎!”
離傾不應。
週一丁觀察離傾片刻,見她雖然有自主意識,但並冇其他舉動,又怯怯地問魏麻子。
“魏……魏兄,會不會是……會不會是我們聽錯了。”
魏麻子一眨不眨看著離傾,道:“我們能兩人一起聽錯嗎,又不是遇鬼了。”
“我們就是鬼!!”
“……”
魏麻子顯然被蠢笨的同伴氣得冒煙,但戒心已起,不打算放過眼前的兩個新魂,琢磨了片刻,對餓死鬼週一丁道:“這兩人太可疑,帶回去怕是有麻煩,還是不拘了。”
離傾:“……”
地府的鬼卒這麼不負責任嗎。
“不行啊,不帶回去如何交差。”
週一丁驚惶得很,越怕他便覺得腹中越饑腸轆轆。又從衣兜裡拿出一塊乾饃,一邊啃,一邊提出質疑。
魏麻子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轉,一拍大腿,“就說,就說他們與魔有染。”
週一丁又要說什麼,被魏麻子打斷。
他快步走到了離傾麵前,說道:“如果真的他們有什麼問題,帶回去誰也付不了責任。”
“好吧,小弟都聽魏兄的。”
週一丁妥協了。
“如今怎麼辦?”
離傾在靈識中詢問葉湛,“動手嗎。”
葉湛言簡意賅:“暫時不。”
“那你想如何?”
“見機行事。”
至於怎麼見機行事,葉湛也冇說出個所以然來,幽沉的眼眸牢牢鎖著兩個小鬼。
如若要動手,也是他來,無須離傾。
魏麻子抽身要走,忽然又迴轉身,眼睛亮了亮。
他忽然大步回身,在葉湛和離傾麵前站定,他身量隻到離傾胸口,盯著離傾身上掛著的翡翠玉帶,近距離看成色更是不俗,眼睛驟然睜大。
這玩意兒可比方纔那些錢幣紙錢多了。
魏麻子眼睛豁亮,血絲拉滿了整個眼球,他伸出枯枝一樣的手,就要去抓拿那串玉帶。既然要流放這兩個新魂,定要將他們身上最後一點油水榨乾才行。
還冇碰到離傾衣角,葉湛已經飛快抓住了他枯枝一般的手。
眸中溢過一串冷意。
“你不要命了,彆亂摸。”
魏麻子被嚇了一跳。
這也是個清醒的,這兩人到底怎麼回事。
見徹底露餡兒,離傾也不裝了。
她朝著陸奉覺的方向看了眼,大聲道:“掌門師兄,這可不是我一個人的錯。”
接二連三露出馬腳,她已經徹底放棄偽裝了,瞥了眼魏麻子驚訝得都快掉下來的眼珠子,離傾又抱胸對葉湛揶揄道:“乖徒兒,這就是你所謂的見機行事?”
葉湛麵不改色,依然捏住那鬼差的手,沉聲:“誰讓他對師尊無理。”
陸奉覺深呼吸,這下是徹底完了。
他扔下手中的紙錢,也站了起來,隨時準備配合離傾他們動手。
兩個鬼卒都驚呆了。
這兩個新魂竟然堂而皇之地聊了起來。
和那矇昧的村婦截然不同,絲毫未將他們放在眼中。
“葉湛,放開這位鬼卒。”
陸奉覺發話了。
葉湛還是敬重陸奉覺的,聞言,鬆開了魏麻子的爪子,但還奉上了一記警告,“不準碰我師尊。”
魏麻子自從當上鬼卒後,一般的魂魄哪裡敢如此對他,對他都是客氣恭維的,哪有鬼敢如此對他,他捂住發痛的枯手,瞪著葉湛,高聲又底氣不足地斥問道:“你們到底是……是人還是鬼!”
離傾正要開口,陸奉覺已經先行一步回答,“他們自然是鬼,二位看他們靈體還好端端躺在哪裡嗎。”
魏麻子瞥了眼門板上躺著的兩具屍體,並冇這麼容易打消疑問。
“可他們怎麼神智還如此清明!”
“看了請路貼,兩位鬼卒大人理應也知曉,離傾是我五蘊靈山的傑出弟子,更是修真界的第一仙君,天降異才,可隨意進出雲夢幻境之中,死後未陷矇昧,也不足為奇。”
陸奉覺對答如流,他還是不想與鬼卒結下梁子。
兩鬼卒未答,驚疑不定地看著這兩“死人”一活人。
陸奉覺笑了笑,又道:“兩位鬼卒大人,既他們已死,還望你們引路帶他們去地府,好輪迴轉世纔好,如若你們草率處置了他們的下落,以後被十殿閻羅知曉,怕是二位也會受到懲罰。”
他這話軟硬皆施,隱有威脅之意。
魏麻子猶豫了,問道:“你是?”
“五蘊靈山掌門人,陸奉覺。”
陸奉覺擲地有聲報上自己的大名,他還是第一次在名字之前加上自己的頭銜,隻為了震懾一番這兩個鬼卒。
魏麻子和週一丁齊齊倒吸了一口氣。
五蘊靈山的掌門人,也是修真界當今如雷貫耳的一號人物。
想到方纔不知好歹在陸奉覺眼皮子底下公然搶錢,魏麻子就冷汗直淌。
捧著錢的手,抖個不停,恨不得現下立刻毀屍滅跡了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