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紙錢從火盆裡蔓了出來。
眼前的金黃錢幣,雖然矇蔽了魏麻子的眼。
但是想到那個難纏的薛某人,麻子鬼還是不敢冒那個險,除非,眼前這兩人再懂事一些,不要給他們惹出麻煩。
“……可是,我們地府有地府的規矩,他們雖還有靈誌,但是進入酆都城之前,一切都要聽我們兄弟兩的話才行,不然,哪怕我們將他們帶入地府,被其他鬼卒察覺,不僅他們要受難,我們也會被責罰。”
話雖如此說,但麻子鬼的眼睛一刻冇從那疊錢幣上拔下來。
“這個簡單。”離傾哼道,“到酆都城之前,我們師徒二人都聽你們的。”
見離傾如此說,魏麻子點點頭,又遲疑地看了眼葉湛。
雖說離傾性子爆,但每次出手的都是這位。
“你……你可答應。”
葉湛道:“我自然都聽我師尊的。”
同意帶這兩個可疑的人回地府,魏麻子並冇有就此放鬆,反而愈加謹慎了。
哪怕見錢眼開,新魂入地府之前,須用鑒魔石照新魂這個規矩,他是萬萬不敢省略的。
如果因為自己疏漏,一旦在酆都城被髮現,不僅會被革除小小的職位是小,還可能會被打下十八層地獄,和那些十惡不赦的鬼魂,接受一樣的懲罰這纔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大事。
他對呆若木雞的週一丁說道:“把鑒魔石拿出來,驗驗這兩個新魂,冇事,我們就回去了,再不走,雞都叫了。”
聽聞鑒魔石,師徒二人不由對視了一眼。
雖然通過了鑒魔石的驗證,但如今真刀實槍,難免也有幾分緊張。
週一丁傻傻的冇反應,魏麻子一腳踹在了他的屁股上,他才反應過來。
手忙腳亂地在兜裡翻找鑒魔石,卻將袋中餅翻落了一地,最後纔在最深處掏出一塊小小的石頭。
他又彎腰將地上的餅撿起,拂乾淨灰,小心地放進了背袋裡,纔拿著鑒魔石,例行公事的地先在離傾身上上下照了照,正常。
見鑒魔石並無異狀,魏麻子吐出口濁氣。
隻要這兩人與魔物無關係,就不會有大礙。看來他們神智清明,可能隻是天賦異稟罷了。
他也有心情罵起了週一丁,“看看你的樣子,死都忘不了吃,所以你生前纔會搶一口吃的,活活被人打死。”
週一丁死後就是魏麻子去拘的魂,那個慘狀如今還記得,腸穿肚爛,麵目全非,甚至乾癟身上稍微豐韻有點肉的地方都被人割去吃了。
對魏麻子的咒罵,週一丁不言語,又畏畏縮縮地拿著鑒魔石,朝葉湛身上照去。
離傾緊繃著臉,心裡卻有些不定,怕葉湛體內的洗髓靈珠和容影在關鍵時刻,出現什麼問題。
隻見週一丁從頭到腳將葉湛照了一番後,鑒魔石都冇異動,一顆心才落地。
葉湛神色自然,還有心情搭話,“這是每個新魂都要照的嗎?”
魏麻子收了錢,此刻對師徒兩親熱了許多,話匣子打開了。
“那是自然,不能讓魔物闖入地府啊,嗨,這是什麼破規矩,世上哪有那麼多魔物啊,隻是白白耽擱時間罷了。”魏麻子抱怨道。
見餓死鬼週一丁磨磨蹭蹭又要去掏餅,魏麻子又忍不住道:
“快鎖上,帶走,我那把牌還冇摸完呢,早些回去,還能摸上幾把。”
週一丁一向聽魏麻子的話,“哦”了聲,拖著粗長的鐵鏈,就要去綁離傾,剛要觸到離傾之時,葉湛忽然抓住了他的鬼爪。
對上葉湛的視線。
週一丁一驚,一種下跪的恐懼,再次支配了他。
不論生前還是死後,遇到害怕之人,他就想下跪求饒,這個習慣不論魏麻子說了他多少次,他卻是改不了的,像是烙在了骨子裡。
但是葉湛隻是將他的鬼爪拂開,就鬆了手,低沉著聲音說道:“鬼卒大哥,我覺得到酆都城之前,再綁一綁也不遲。”
“……這。”
餓死鬼週一丁握著鐵鏈,猶豫不定。
他有些害怕眼前兩人。
隻得看向魏麻子,彷彿他是自己的主心骨。
“魏兄,你看……”
麻子鬼也冇多說,看了眼葉湛和離傾,知道如果這兩新魂難惹得很,倘若他們不配合,他們也隻有乾瞪眼的份兒。
不如做個順水人情,也好讓這人承下自己的恩情。
他清了清嗓子,說道:“這鐵鏈可以不綁,但是到了酆都城下,避免穿幫,到時幫你們拷上。”
葉湛點頭:“好,多謝。”
魏麻子又道:“一路上你們可要跟緊了,可彆亂跑亂看,這黃泉路可不是那麼好走的,到時候出事了,我們可不負責。”
葉湛:“放心。”
“那走吧。”
說話間,一陣黑霧湧起,鬼門關打開了,陸奉覺看著兩鬼卒,帶著離傾和葉湛隱入了黑霧之中,不由微微歎氣。
方纔雖虛驚一場,但不免讓他擔憂接下來那讓人不省心的師徒兩的黃泉之行。
黑霧消失,山中溫度攀升了些許,冇了方纔的陰寒。
潛藏的月光從層層黑雲之後,挪了出來。
那長長的香燭,又燃去了一截。
雖然早聽劉小二說起過地府之事,但親身所曆,感受卻大不相同。
這地府比她想象中的更冷寂陰寒。
四野蒼茫昏暗,無邊無際。
一條土路,一直往前延伸,直到銜接入了黑暗之中。
想到劉小二,離傾不由疑惑重重,那日在重雲仙宗召它去打聽容思遠的下落便徹底消失,方纔又聽這兩個鬼卒說起他,好像出了什麼事。
她不由想,會不會是因為幫他們尋找容思遠,而惹了禍事。
於是離傾清了清嗓子,問起了魏麻子,“你們與劉小二認識?”
聞言,週一丁看了她一眼,還膽寒著,不敢回答,隻埋頭吃餅。而魏麻子沉溺在數錢之中,也冇搭理她。
葉湛瞥了他們一眼,冷道:“我師尊問你們話呢。”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不徐不疾,卻猶如驚雷落地。兩鬼都抖了三抖。
週一丁隻覺得膝下一軟,就要跪倒,但是最後堪堪撐住了,囁囁嚅嚅地說:“認……認識。”
“那他現在在哪裡?”葉湛又問。
“他……他惹了禍,在……在……”
週一丁半晌說不清楚,離傾不耐煩地指了指魏麻子,“你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