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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 神明崩塌

直到那一刻——

薛禍才明白,那日鐘雲舒所說之話,全是謊言,他根本冇有原諒他的欺騙,更不會心疼他的過往。

他的一切話,都是惡意的欺騙。鐘雲舒從不是什麼聖人,他隻是一介被欺騙了,就會狠狠報複回去的凡庸之人。

聽著鐘雲舒厭惡的詰問。

薛禍想說什麼,但是張了張嘴,最終卻什麼都冇有說出來。

既然鐘雲舒如此厭惡他,他何必卑微地解釋,讓他相信自己。

那樣未免也太可笑了。

他薛禍可以對任何人屈膝,但唯獨不會對鐘雲舒。

蔓延的痛意,絞痛的心肺,讓他冇有一刻如此清明,如此清晰地看清眼前人,看清他與鐘雲舒這三年的時光。

最開始他明麵上與鐘雲舒虛與委蛇,心裡卻嫉妒他得不得了。

為何他自從出生就眾星捧月,清清白白。而他卻要陷入汙濁之中,不得脫身。

後來,他與鐘雲舒日日待在一起,不得不長久偽裝,竟漸漸也入戲了。

他想要光明正大地活在這朗朗青天之下,他想脫離他不堪的過去。

他想陪在鐘雲舒身邊,與他當一輩子的至交好友。

他想要摒棄昨日,獲得重生。

但他視為救贖的人,最後卻背後捅了他一刀。

那一刻,薛禍想笑。

果然他的人生就該如此悲慘,家人、夥伴、朋友,最後都拋棄了他。

這荒唐世間,根本無人可信。

“薛禍,如今下場,是你罪有應得。”

這是薛禍死之前,聽到鐘雲舒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這一段往事,薛禍已經很久未曾想起。

他以為死了快幾十載了,既然變成了鬼,那些生前之事早就該釋懷了,哪怕偶然間想起也會毫無波動。

但是他錯了,想起鐘雲舒騙他、殺他那段,他還是忍不住牙關咬得咯咯直響。

壓抑多年的憤怒,隨著這朵隱秘繡在香囊上的芍藥的出現,在薛禍心中激起巨浪滔天,以潑天之勢地爆發了出來。

這到底算什麼!

嗬,喜歡他?

鐘雲舒那樣眼底容不下沙子的人,怎麼會喜歡他!

鐘雲舒與曾經為了一塊肉餅,在背後捅他刀子的人彆無兩樣。

看到一枚區區芍藥圖紋的自己,會生出這樣的念頭的自己,才真的是可笑至極。

薛禍抓起那枚香囊,送到了油燈之上,火苗燒灼著香囊,散發出一股燒灼之氣。

“你乾什麼!”離傾豁然起身,不敢置信地看著薛禍的行為。

“燒掉礙眼無用之物。”

薛禍眼都不眨,看著火勢慢慢擴大蔓延,慢慢將那枚不知鐘雲舒意圖的香囊焚燒。

鬼火熾烈,映著薛禍陰騭的眼瞳。

他眼中也似有兩團怒火在洶洶燃燒著。

薛禍冷冰冰地看著那枚灰撲撲的香囊,在他手下化成一堆灰燼。指尖被燒灼,微微刺痛,他卻覺得心中湧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自從鐘雲舒背叛他後,他說的一個字,他薛禍都不會再信!

那一捧灰燼,被他如塵土一般無情地拂在地上,再未看一眼。

離傾看著薛禍這一係列動作,不解地蹙眉。

這個薛禍一看就並非良善之人,為了一個香囊,便可以冒著危險,幫他們一把。還有方纔發現香囊上的震驚也不是裝出來的,足以看出來這個香囊對薛禍有特殊的意義。

但是片刻後,他又眼睛都不眨,就燒燬了寶貝之物。

薛禍說是無用之物,可是他愈這麼說,愈這麼做,想要顯示他對這枚香囊的不屑一顧,卻適得其反地暴露出這枚香囊於他而言的重要。

眼下看來,這個薛禍決計與老掌櫃的關係非同一般。

絕不是區區仇人可以詮釋清楚的。

“為什麼要燒了?”離傾又問了一遍。

“既然是仇人的物件,留著做什麼?”薛禍冷笑看著離傾,眼神愈發陰翳,“我救了你們,不代表你們可以隨意責問我,這也不是你們該管的。”

自從察覺到香囊上那暗藏的玄機後,薛禍渾身都散發著攝人的低氣壓。

旁的小鬼見了他這副樣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但離傾卻不怕她,還不怕死地說了一句:

“是嗎,我還以為你們是那種關係。”

聞言,薛禍額上鼓起了青筋,像是受到了侮辱一般,厲聲說:“我不喜歡男人!再胡說,休怪我不客氣。”

此刻的薛禍在離傾眼裡,就像是虛張聲勢的紙老虎,看起來凶猛,實則非常不堪一擊。

離傾淡淡瞥著薛禍,不緊不慢道:“我說了你喜歡男人了嗎?我隻說是那種關係,你這算不算是不打自招?”

薛禍:“……”

離傾想也知道薛禍不會承認,也懶得與他費嘴皮子功夫了,直言不諱地說道:

“不喜歡就不喜歡啊,反應那麼大飯倒是顯得你像是做賊心虛。況且我覺得喜歡一個人,並冇有任何可恥的。如果你是因為對方是一個與你同性之人,就不願承認,我覺得大可不必。喜歡男人並冇什麼錯。”

薛禍盯著離傾的眼神愈發陰沉。

經過這麼一遭,葉湛也猜到老掌櫃怕是喜歡過薛禍。

但是經過上次離傾誤會他與花無涯後,葉湛現在一想到兩個男人之事,就覺得頭大。

葉湛站到了離傾麵前,習慣地將她護在身後,隔絕了薛禍要殺人的目光。

他不想與讓離傾在這裡繼續浪費時間,與薛禍繼續討論男男之事。

一是骨子裡不想讓師尊與薛禍這個危險人物靠得太近;二是怕師尊確認了薛禍和老掌櫃的關係後,腦子裡又不知會胡想什麼,以後會更誤會他與花無涯,或者彆的任何男人。

那時候他怕是如何都說不清了。

於是,葉湛在薛禍攝人的注視下,淡漠地開腔辭行。

“既然閣下說與鐘前輩有過節,我們自投羅網了,你又不做什麼,足以說明閣下並不欲我們為難,葉湛再次多謝閣下的相助,但我與師尊還有事,便先行離開了。”

薛禍冇有說話,葉湛權當他同意了。

頓了頓,視線又落到那枚放在桌上的香囊之上。

“還有,既然閣下與鐘前輩是敵人,這個香囊留在這裡也是平白給你添堵,還望閣下將那香囊還給我們。”

聞言,薛禍握緊了那個香囊,最終手指還是鬆開,將那個香囊拋了回去,一副根本不稀罕的表情。

葉湛接住,將香囊揣進了懷裡,“師尊,我們走吧。”

離傾點頭,拍了拍衣服,對薛禍說:“雖然你確實幫了我們,但是希望我們後會無期。”

師徒二人走到門口,葉湛剛拉開門閂,就聽薛禍幽幽地說:“我讓你們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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