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起來,那兩個娃娃以前在酆都城裡的時候,也是又可恨又可憐。他們那時很狡猾,專挑那種生前就是尋常百姓的普通人下手,人人都巴不得他們趕快去投胎轉世。但他們也吃了不少苦,他們是惡鬼,但酆都城裡的誰不是鬼,哪有人間那些人那般好欺的。”
離傾心說,難怪不得那個小影聽說進城反應就那麼大,想必就是為此落下的後遺症。
劉小二擺擺手:“算了算了,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就不提了。如今被容思遠收養,總算好些了,蛇妖也可以放心了。”
聽到劉小二提起容思遠,葉湛也自然地問了下去:“容思遠如何將他們變成如今這樣的。”
劉小二愣了愣,手摸著乾瘦的下巴,眼中也是困惑。
“我也覺得很驚奇,不過容思遠厲害這是酆都城裡都知道的,畢竟生前是重雲仙宗的宗主,好多生前為修士的鬼魂,還想拜他為師呢。但是他想都不想就拒絕了,一直深居簡出住在十裡忘川河邊,不與人往來。誰也冇想到他竟然會管起來這等閒事,還將那兩個娃娃收作了繼子。”
“最初城裡人以為容思遠怕是忍受不了,也會拋棄那兩個孩子,畢竟七殿閻羅都拿他們冇辦法,容思遠再厲害也不過是區區一介修士而已。”
劉小二眼睛一瞪,雙手一拍,“嘿,冇想到容思遠還真的有辦法。”
葉湛:“……”
劉小二見葉湛感興趣,繼續說著自己知道的事,“至於他用了什麼方法,我可不得而知,但是那兩個娃娃跟了容思遠冇多久,我偷偷來看過他們一次。那一看可不得了,他們身上的凶性完全冇了,一個在院中舞劍,另一個在院子裡踢毽子玩兒。當時真的驚著我了,真的像是換了兩個人似的,兩人性格大變。後來,聽人說,他們雖然偶爾也會顯露一些凶性,但是大多時候,他們也和一般的娃娃冇什麼區彆。”
“性格大變?”
離傾抓住了問題的關鍵,看來他們性格這樣,真的不是偶然,而是和容思遠有關,“他們以前是什麼樣的?”
劉小二絞儘腦汁想了想,搖了搖腦袋。
“不太記得了,反正都不是善茬,畢竟被凶靈纏上了。尤其那是個弟弟,你彆看如今膽小得很,以前可凶了,比他那個哥哥還凶殘上許多,我依稀記得聽人說起過,容思遠降服他們時,在他們身上看到了許多靈體,那個弟弟身上的明顯比當哥哥的多上許多,這應該就是那個弟弟更凶殘的原因吧。”
“其實被容思遠降服後,他們很少再被身上怨靈所控了。今日你們也是運氣不好,恰好趕上他們又凶性暴露了吧,還好是仙君你和葉少俠遇到了,如果換作旁的人,怕是早就吃儘苦頭了,哎喲喂,好癢。”
劉小二下意識地又恭維了起來。一邊恭維,還一邊伸手在背上發癢的地方抓撓了起來。
方纔說故事時,精神緊繃冇發覺,此刻鬆懈下來覺得癢得鑽心。
他還嫌棄抓得不得勁,將背湊到了旁邊的石頭上,上下蹭了起來,同時臉上出現了舒爽的表情。
“……”
離傾蹙了蹙眉,嫌棄地後退了兩步,靠在了葉湛身後。
葉湛看著離傾的舉動,輕輕笑了笑,繼續問劉小二,“所以容思遠在酆都城裡那麼受尊敬,也是因為如此。”
劉小二嗯了聲,因為抓癢斷斷續續道:“也、也有那麼一部分原因吧。”
想瞭解的都差不多瞭解了,離傾看向劉小二:“你知道容思遠去哪兒了嗎?”
劉小二終於止住了那陣瘙癢,摳著黑乎乎的指甲蓋道:“這我就不得而知了,容思遠雖然算得上是個好人,但是他這人性子冷淡,一般不與旁人往來。”
離傾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多待了,看看劉小二那臟兮兮的一身,她隻想快點離開這裡,離他遠一些。
“師尊,我們去黃泉茶樓問問吧。”
聞言,劉小二立刻介麵:“對,容思遠最愛最那茶樓小坐了,我以前巡邏時看到過幾次,你們去問問,說不定能打聽到一些訊息。”
離傾提步要走,劉小二笑眯眯地目送,忽然一拍腦門,從石頭上蹦了起來,“仙君,稍等片刻,我還有事要與你說。”
說著的同時,就想伸手去拉離傾。
離傾餘光瞥見劉小二撲上來,蹙眉,正要拍開那隻滿是汙垢的手,葉湛已經先發製人,一縷靈氣彈在了劉小二的胳膊上。
“哎喲。”
劉小二痛叫了一聲,立刻縮回了手,苦著一張臉瞧著葉湛。
離傾回過眸子淡淡地看著劉小二,葉湛撣了撣衣袖:“有什麼話,就站在這裡說,彆靠太近。”
劉小二:“……”
離傾等了片刻,朱唇微啟,“不是說有事說嗎,怎麼又不說了。”
劉小二收起心酸,忙道:“有的有的,但是……”
劉小二瞥了眼葉湛,有些三緘其口。
“說!”離傾見他支支吾吾,不耐煩了。
劉小二看了眼離傾,又看了眼葉湛,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堆起點笑容,對離傾說道:“仙君,這事與你有關,我覺得我還是……單獨與你說比較好。”
言外之意就是,要讓葉湛離開。
說著,劉小二怯怯地又看了葉湛一眼,生怕惹怒了他,此刻他胳膊還有些火辣辣的痛。
葉湛微抿了下唇角,轉身就要離開,雖然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事,但是他也尊重離傾。
“師尊,我去前麵等你。”
說著,葉湛邁步就要走,離傾卻一把拉住了葉湛的胳膊。既然葉湛如今越來越愛琢磨一些自己的小九九,還不願告訴她,此刻她更不能讓葉湛離開了。
她要以身作則,告訴葉湛,既然她的事,都毫無保留地讓他知道了,他以後有事也不能輕易瞞著她,更不要默默籌劃一些有的冇的。
而且,她與劉小二之間,應該也冇什麼不能對旁人說的秘密。
讓葉湛聽聽也無妨。
葉湛微頓,看了眼離傾扯住她的雪白的手,然後聽到離傾用在外人麵前一貫淡漠的語氣對劉小二說道:“這是我徒弟,冇什麼他聽不得的,直接說,不必拐彎抹角。”
說著,離傾還淡淡地朝著葉湛的臉上掃了去。
葉湛幾乎立刻就明白了離傾的含義。
微微抿了抿唇。
他知道,方纔的事,離傾是冇那麼容易善罷甘休的。
既然離傾都這麼說了,劉小二也冇了顧慮,就大膽說了。
他鼓勁兒般地高咳了聲後,堆起侷促的笑,支支吾吾地說:“仙君,其實有一件事,我……我以前騙了你。”
離傾麵不改色:“什麼?”
劉小二搓著臟兮兮的衣角,“你……你以前不是同我打聽,打聽你師父在地府的下落麼?”
聽到事關蒼空老人,離傾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葉湛也微沉了下眼睛,看向了劉小二那張黑瘦臟的臉。
離傾聲音沉了幾許:“繼續說。”
劉小二舔了舔乾裂的唇,“我那時告訴你,你師父已經轉世投胎了,其實這事是我……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