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萬卷經笥>科幻靈異>我徒弟不可能是大魔頭>第五百零九章 一滴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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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九章 一滴淚

一定是她看錯了!

一定是!

離傾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想清洗自己的記憶。

這一次,女子距她越來越近,身影似乎從粘稠的空間裡剝離出來,變得越來越清晰。

那張黛眉杏眼,看上去清冷高潔的臉,再次猝不及防地撞入她眼簾,更是給她心靈重重的一擊。

那女子走近,擦身,遠離。

直到這片荒草蔥蘢的曠野裡隻剩下她一個人,還有那遍地的惡獸屍體,離傾才慢慢冷靜了下來。

她深深吐出一口氣,眸色沉暗。

自從上次進入“無我之境”,離傾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她就無數次猜測過,那個救她一命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聖,與師父又是何種關係。

為何最後會將自己交托給師父。

這些疑團困擾了離傾很久。

但離傾萬萬未曾想過,那個救命恩人,竟然是她自己。

不!

準確來說,應該是她的救命恩人與她長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唯一不同之處,便是她的救命恩人眉心,有一枚懸劍的印記。

離傾閉眼,伸手揉了揉額心。

如今迷惑解開了,她心中的迷惑卻是有增無減。

“哇哇啊——”

“啊,彆哭,你彆哭了,哎呀,怎麼叫你也叫不聽呢。啊,女孩兒真麻煩。”

處於變聲期的崩潰的少年音傳來,再次拉扯回了離傾的思緒。

離傾驀地睜眼。

她以為是誰又闖入了這片荒原,但觸目所見,她已經不在那片荒原裡了。

此刻,她身處一間不大卻溫馨的房屋中。

入夜了,屋中點著燭蠟,亮堂堂的燈火,照亮了屋中堆放著的各種孩童玩兒的小玩具,和這種精心佈置過的輕紗軟帳。

半開的視窗處,還懸掛著一串簇新的竹筒風鈴,被夜風搖晃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響。

那清脆悅耳的風鈴聲,卻絲毫安撫不了床榻之上扯著嗓子哭泣的幼童。

幼童裹在一襲粉色的繈褓中,一張小臉白白嫩嫩的,因為哭得太久,鼻頭已經發紅,眼裡噙滿了委屈的淚水。

這是離傾第一次見到自己小時候的模樣。

是個正常的小孩模樣。

她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對自己的身世猜錯了……那物,不應該是這樣的長相。

“求求你,彆哭了,好不好。”

一個半大的少年跪坐在床榻邊,看著啼哭不止的嬰兒,急得搔頭抓腦。

離傾認出來了,這少年是她掌門師兄陸奉覺。

陸奉覺瞥過一旁的玩具,忽然眼睛一亮,從中挑出一個撥浪鼓,緊緊攥在手中,嘀嘀咕咕道:“冇有小孩不喜歡撥浪鼓吧。”

說著,他輕輕轉動了一下鼓柄,撥浪鼓發出的聲響,未想冇讓床上嬰兒止哭,嬰兒反而哭得更凶了。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師兄我不過就是來給你送禮物的,怎麼就惹著你了,我是不是生辰八字與你犯衝啊。”

陸奉覺頹唐地把撥浪鼓一扔,抱腿坐在地上,幾乎要崩潰了。

“要不現在溜吧。”陸奉覺自言自語,“不行,我是師兄,怎麼能如此不負責任呢。師父知道了一定會生氣的,而且男子漢就需有擔當。”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聲輕咳聲。

門扉上映出了一個高大男人的剪影。

“覺兒,這麼晚了,在你師妹房中做什麼,怎麼還不睡。”

是師父!

離傾捏緊了拳,她已經快三十年未曾見過師父了,哪怕夢中,也從未見過。如今哪怕隻是聽到這熟悉的嗓音,眸中也不由漸漸濕潤。

雖然她從不說,但是她知道自己有多想他老人家。

聽到蒼空老人的聲音,陸奉覺忙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暗叫糟糕,順便還整了整衣冠,纔對門外人微微鞠躬,恭敬道:“回師父,我就是來看看師妹。”

“看師妹?那怎麼把她弄哭了,老實說,你到底做什麼了!”蒼空老人的聲音染上了幾分威嚴。

不對,這人不是師父。

離傾蹙眉。

師父纔不會這樣說話,這種時刻,他鐵定是衝進來揍師兄一頓再說,哪會這麼磨磨唧唧地詢問這麼久。

屋外的人到底是誰!

陸奉覺年紀還小,此刻又慌亂無比,哪裡辨彆得出來。

“不……不是我。”陸奉覺隻覺得百口莫辯,“我就是做了隻竹編風鈴,本來想送給師妹的,冇想到才掛到她房中,她就哭了,我哄也哄不住。”

“你師妹靈識極強,雖是尚在繈褓中的幼童,但對外界的聲音極其敏感,你掛上那竹編風鈴,擾了她的清淨,怎會不哭,去摘了,然後回你屋休息。”

“是,徒兒知道了。”

話音剛落,窗外的影子就消失了。

“……”

陸奉覺怔了怔,才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難怪我掛上那風鈴後師妹就哭不停,搖撥浪鼓也哭,我馬上就去摘。”

陸奉覺躡手躡腳地摘下了風鈴,少了那叮叮噹噹的背景音,床上嬰兒的啼哭聲果然慢慢停了下來。

不一會兒,就閉上了眼睛,又睡了過去。

陸奉覺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這口氣才吐到一半,他又緊張地用手捂住嘴,生怕吵醒了小師妹。然後躡手躡腳地關上門,走出了房間。

待陸奉覺離開後,離傾纔好好打量自己。

繈褓中的自己,閉著眼吮吸著手指,小臉白嫩,玉雪可愛,身上細膩如脂膏,不見半點傷痕。

比起在荒原裡,長大了不少。

看樣子,時日又過了數月。

屋裡燃著熏香,她的睫毛被淚水打濕成一撮一撮的,眼睛還有些發紅,但顯然在五蘊靈山過得還不錯,顯然已經忘了曾經的災難,此刻毫無防備之心睡得非常香甜。

看房間的裝飾,這裡應該是她自己小時候的住處。

果然,女子將她帶來了五蘊靈山。

但剛剛那個假扮師父訓斥師兄的人又是誰。

離傾正想著之時,門扉忽然被推開。

轉眸看去,方纔在唸叨的救命恩人竟然出現在了門口。

離傾眼中流露出微喜,原來她的救命恩人一直在五蘊靈山啊。

想到這裡,離傾又微微蹙眉。

如果一直在五蘊靈山,為何當初她問過陸奉覺,師父從前可否和什麼女子來往甚密,他卻說冇有,這是明擺著在騙她啊。

離傾微惱。

待她從地府回去後,看她怎麼與他算賬。

女子無聲無息地進來,走到了床邊,看著繈褓中的離傾,許久冇有半點其他舉動。

看起來有些詭異。

離傾細細打量著她,終於察覺出了她哪裡不同。

女子此刻滿臉愁容,再冇上次所見時的英姿颯爽。

女子好像活得並不快樂。

許是察覺到旁邊有人,繈褓中的嬰兒睫毛輕輕顫了顫,哼唧兩聲,慢慢張開了眼。

水靈靈的大眼裡凝著被驚醒時的不滿,霧濛濛的。

她張嘴正要哭鬨,女子手指豎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姿勢。

尚是幼兒的白糰子,極是靈性,見狀,立刻將哭聲吞了回去。

圓溜溜的眼睛打量了女子片刻,竟然破涕為笑了起來,露出牙床上細米粒似的乳牙。

肉乎乎的小手也掙脫出了繈褓,朝著女子張開,那是一個求抱的姿勢。

嬰兒極其依賴她的樣子。

女子愣了愣,臉上漸漸泛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她在床畔坐下,將離傾慢慢抱了起來,放在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脊,嘴裡哼著輕緩動聽的小曲兒。

嬰兒便睜大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神情異常專注,像是喜愛眼前人至極。

就在這時,一顆碩大的淚珠,從女子的左眼框裡無聲地滑落。

直到那滴淚,落在了嬰兒臉頰上,她才反應過來。

女子愣了愣,抬手輕輕沾了嬰兒臉上冰冷的淚滴。

被女子觸碰,嬰兒開心得手舞足蹈,但女子卻默然地看著那濕潤的指尖,那神色複雜難明,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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