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男人被離傾這一出驚得目瞪口呆。
才平複幾分的心情,此刻又高高懸了了起來。
他緊張又敬畏地盯著離傾,瑟縮著脖子,撐著地後退了一步,結結巴巴道:“女俠,我與你無冤無仇,你……你彆殺我,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離傾回眸,淡漠地看著男人那個膽小畏縮的樣,越發覺得自己真的是蠢笨至極。
她怎麼如此輕易的就被葉湛牽著鼻子走了。
這個男人哪裡與葉湛半點相似之處。此刻一看,葉湛挑選他的唯一可能的理由——略微相近的身形——此刻一看都相差頗多。
她是如何認錯的!
“逆徒!彆讓我逮到你。”離傾收回寒冰劍,憤怒地低語,眸中冰冷一片。
離傾轉身要走,背後那個男人見離傾並冇有殺他的打算,鬆了口氣。
又環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認出了所在之地,靈魂都抖了幾抖,他壯著膽子立刻叫住了離傾。
“女俠,你……你等等。”
離傾半側臉,冷漠地掃了過去。
“怎麼了?”
男人縮著肩膀,他額上已經冒出了冷汗:“這……這裡不是那片住著那隻惡鳥的瘴氣林子嗎,我怎麼會來這裡,我不是在永寧街附近嗎,怎麼可能來到這個鬼地方了,女俠你行行好,帶我離開吧。”
他就差跪下給離傾磕頭了。
比起傳聞中那隻能生食鬼魂的寒刺鴉,此刻的離傾相對而言,也不是那麼可怕了。
他怕離傾一走,他就會被藏匿在林中的寒刺鴉拖入其中,成為它的養料。
他必須要跟著離傾一起離開。
離傾冷眼看著他,“你被人控製了,所以纔會來到這裡。”
“被控製了?”
男人聲音都在顫抖,覺得周圍的空氣都冷了幾分,他驚恐地看著離傾,“是不是你做的……我與你無緣無故,你為何要帶我來這裡,你是不是想殺了我,在……在這裡拋屍。”
離傾:“……”
離傾懶得理他的鬼吼鬼叫,冷冷嗤笑了下,心裡又將葉湛痛罵了一頓。
她在腦中禁錮中冷聲對葉湛道:“葉湛,不論你想做什麼,現在立馬給我滾回來。”
禁錮中冇有迴應。
這是打定主意躲著她了。
離傾眼眸變得有沉又深,她還記得來地府前,陸奉覺給他和葉湛手腕上繫上的那條黑繩。
陸奉覺說倘若在地府中走失,可以憑藉這條黑繩,定位對方的位置。
離傾那時根本冇當回事,地府一行凶險,她定會與她徒弟攜手而伴,哪會有用上的機會。
離傾冷哼了聲,不知道該說陸奉覺有先見之明,還是葉湛膽大包天。
她默唸咒法,然後左手點上了右手腕,一條黑色的線,隱隱浮現,從她手腕處為起端,一直朝著城中蔓延而去。
果然,葉湛還留在城裡,他的目標根本不是什麼狗屁墨山和混沌珠。
“你出現在這裡,與我無關,是其他人控製了你。”
說完,離傾召出劍,飛身而上,就要順著那條黑繩朝著城中心而去。
她一定要抓住這個不聽話的逆徒!
地上那人看到離傾要扔下自己,獨自走了,也顧不得離傾可怕不可怕,飛奔到她麵前,仰著頭,看著踩在劍上懸浮在半空的離傾。
扯著嗓門,朝著她大喊,“女俠,你行行好,也把我捎回去啊,我一個人害怕,我會被那刺寒鴉吃了的!!”
聽著那帶著哭腔且劈叉的聲音,離傾冇什麼同情心地說:“放心,那惡鳥應該不在這裡了,不會對你小命構成威脅。”
男人已經崩潰了,哪裡聽得進離傾說了什麼,跪在地上抱頭痛哭,鼻涕淚眼糊在一起。
離傾躊躇片刻,怕這個膽小之人會真的被嚇破膽,抽出腰間的捆仙繩,朝著男人揮去,將他捆了起來。
扯著他,然後禦劍而飛。
懸在半空的男人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離傾微微蹙眉,被那一聲高過一聲的尖叫聲,吵得頭痛。
明明是葉湛弄下的爛攤子,為何最後還要她來收拾這個爛攤子。
就因為她是他師尊嗎!
離傾涼涼一笑,這筆賬,離傾又在心裡狠狠地記下了。
憤怒無法發泄,離傾隻能對那個倒黴蛋冰冷且凶悍地道:“閉嘴,再出聲就將你扔下去。”
男人不可置信地看了頭上的人一眼,又看了看腳下的高度,立刻將欲脫喉而出的叫聲嚥了回去。
他不敢再奢求離傾將他拉到劍上去,可憐兮兮地蜷縮成一團,以此減少被沿途的樹杈子勾拍到的機率。
離傾的同情心有限。入城後,便絲毫遲疑都冇有將那被冷風颳得僵硬的男人扔在地上,就禦劍繼續順著那條隻有她可以見到的黑繩而行。
男人小命都去了半條,緩過來後,便蹲在地上乾嘔得響天動地。
待他稍微舒緩過來,癱軟成一團靠在城門口,朝著天上望去,離傾早就不見蹤影。
離傾順著那條黑繩而行,很快就找到了黑繩的儘頭。
就是方纔那假葉湛問路的那條街上。
此刻,街上空無一人。
隻有兩旁零散的街戶門沿下的燈籠,散落出寥落的燈光,給這清冷的窄街增添了幾分人氣。
離傾落地,順著黑繩的指向,走到了那雄獅子麵前,微微眯了眯眼,伸手將黑繩扯了下來,死死在攥在手裡。
“好,好得很。”
離傾咬緊牙,麵色極其難看,知道自己又被這個逆徒戲耍了一遭。
她露出冷冷一笑,“葉湛,我真的是低估你了,等我找到你,看我如何收拾你!”
就在這時,腦中響起了葉湛的聲音。
“師尊,我有事要做,你回去客棧等我。”
一聽到這聲音,離傾簡直怒不可竭,“你去哪兒了!立馬給我滾回來!!”
葉湛沉默了一瞬,才道:“師尊,你彆生氣,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不做我會後悔的。”
離傾眼前幾乎浮現了葉湛微耷拉著眼瞼,看起來乖順實則是倔強無比的表情。往常如若見到葉湛這般,她饒是再大的火氣,最後都會偃旗息鼓。
但此刻,她心如磐石。隻想好好教訓他一頓,再將五蘊靈山的律例條規抄上百遍,讓他知曉什麼是師命之言,必當遵之。
說起來,她時常動不動就對葉湛放狠話,但細細想來,她從未真的動手教訓過他一次,也從未捨得真的與他生氣。
此刻,離傾真的無比後悔!
她想,從前她是不是對葉湛太好了,太縱容他了。
他纔會如此惘顧師命,肆無忌憚,無法無天,根本不將她放在眼中。
怒極氣極之下,離傾生出了一種,再也不想再管葉湛的念頭。
但決絕的狠話,在口中打轉著,可始終說不出口。
最後,離傾終於爆發道:“什麼事有你小命重要!滾回來!”
腦中迴盪起了葉湛一聲極輕的笑容,似乎還帶著淺淺的無奈。
他斬釘截鐵地說:“師尊,此事比我的命重要得多,我必須要去做 。”
離傾的臉色極其難看,“葉湛!這裡還是地府,不是你能隨意撒野的地方!”
“師尊,放心,我會回來的,等我。”葉湛頓了頓,還是說出了最壞的結果,“倘若……倘若我明早還冇回來,你也不必尋找容思遠了,離開這裡,回人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