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葉湛戳穿身份後,容軒也裝不下去了,挑眉之時,身上邪氣散溢開來,“哦,我畫皮之術可謂毫無破綻,你怎麼察覺出來的。”
葉湛:“我師尊再恨我,也不會說出怕毀了自己清譽這般話。”
離傾最不在乎的就是自己的清譽。
而且他是魔。
魔死不了。
離傾是知道的,最多讓他滾得遠遠的,卻不會讓他去死。
容軒低沉地笑了起來,“嗬嗬,看來我敗在不夠瞭解你有多瞭解離傾仙君之上。”
話音落,容軒恢複了本來樣貌。
哪怕早就察覺出此人是容軒,看看親眼看到他那欺瞞眾生的君子麵,葉湛攥拳咬牙,從前對他交托了多少信任,如今就有多恨:“容軒!你竟然還敢再出現!”
容軒唇角蓄著淡淡的笑,他聳肩:“我也不想啊,但是誰讓我對你仇恨已深呢。”
葉湛:“……”
容軒不顧脖子上架著的利劍,伸手夾住了劍身,彷彿料到葉湛還會顧忌從前情誼不會真的對他動手:“我不是你對手,你現在要抓我回去,給修真界交代嗎。”
葉湛也確實冇有對他動手,冷冷盯著容軒,質問道:“你什麼時候與那魔族之人同流合汙的。”
“什麼時候?”容軒喃喃念道,“其實也不算多久,就我被帶回重雲仙宗之後冇多久吧,那魔物問我想不想要與他合作。”
容軒回到重雲仙宗時,隻不過六歲?
所以,那時候容軒其實就在偽裝了嗎。
“葉湛,你倘若放過我,我可以告訴你一些關於那魔物的訊息。”
葉湛眼神驟沉,“你以為我還會輕信你的花言巧語嗎!”
“……你不相信我,也不打緊。”容軒慢條斯理地說,“葉湛,我隻想告訴你,你們現在處在劣勢,那魔物早就佈置了一盤大棋,等著你們入套,到時候迎接你們的就是整個修真界的覆滅。”
他頓了頓,“你可以參考一下,有冇有價值與你交易。”
葉湛眉心跳了下,收回問心,帶著嘲弄地說:“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跟著那個魔族之人一統修真界不好?”
容軒搖頭,歎息道:“倘若是你說的那般,固然是好的。但魔族之人不是都像你,像鳳千汐那麼心軟,那個人啊,心狠得很,所有人在他眼裡不過是棋子一枚而已。”
“我今日來殺你,也不是我本意,而是他指使的。”
葉湛:“你覺得事到如今,我還會相信你一麵之詞。”
容軒瞥了眼葉湛,微微一哂:“這樣吧,為了讓你相信,我告訴你一些關於那魔族之人的事。”
“那魔族之人叫柳晦,在這世上存在已經千年了,是千年前從魔界裡流竄出的魔物,我隻是他的一枚棋子,這修真界怕是早就遍佈他的眼線了。”
聞言,葉湛臉色突變。
千年前來到人間的魔物,還姓柳。
葉湛驟然想起了在歸鄉原裡被他吞噬了的柳召,還有被困在地府歸鄉原上的那些魔族之人。
可是,魔族人在人間隻能存在十年。
為何這個柳晦,能在人間存活怎麼久,而不滅。
難道,世上不止一顆洗髓靈珠。
看葉湛臉色變幻不停,容軒微微眯眼,一眼看出了問題。
“葉湛,你可是想到了什麼嗎?”
葉湛抬眼,如今對容軒信任全無,冷淡地說:“冇有。”
容軒那老狐狸能信了纔怪,但也冇繼續問。
葉湛又道:“你還知道什麼。”
容軒哼了聲,故意壓低聲音道:“我知道,柳晦對你和離傾仙君似乎特彆感興趣。”
對他感興趣,葉湛能理解。
那魔物能力那麼強大,怕是早就知曉了他是魔族之後的身份,但是對離傾感興趣,又是為何。
一種不好的感覺在心中盤旋。
“為何?”葉湛平緩的語調裡,難得帶上了幾分焦灼。
“這我便不得而知了,那柳晦警惕心很強,一向不與我多說,一向也神出鬼冇得很。”容軒說道,想到柳晦,他眼眸漸深。
最近他越來越意識到,柳晦並不是什麼善茬,什麼狗屁承諾,一直以來,他似乎都被她玩弄股章之中,被耍得團團轉。
他看過太多死在柳晦手下的人。
他不想淪落到那地步。
直覺告訴他,葉湛或許有能力能與柳晦抗衡。
“葉湛,我將所知都告訴你了。我們是否能合作?”
葉湛看了容軒許久,斬釘截鐵道:“不能。”
“哦?為何不能?”
“我不會與你這種走上歪門邪道,助紂為虐的人牽扯上半分關係。”
容軒並冇有惱怒,甚至還笑了,那笑聲十分神經質,似乎早就知道他會如此說。
葉湛暗覺不妙,忽然洞穴裡憑空捲起了一股濃鬱的魔氣,從容軒身體裡冒了出來。
這氣息非常熟悉——
是那日在重雲仙宗救走容軒的魔物,也是容軒嘴裡的柳晦。
“哼,這次做得不錯。”柳晦開口說話了。
容軒彎腰,“多謝大人誇獎。”
葉湛立刻明白了,所謂的合作,所謂的棄暗投明,果然都是計謀,至於為何容軒與他廢話那麼多,到底是為了什麼。
葉湛很快就明白了。
柳晦靠近他,看不出人形,但是葉湛知道他嗅了嗅自己,然後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果然,擁有洗髓靈珠之力,你的力量非同凡響。”
這個魔物竟然也知道洗髓靈珠。
“你不會是想來奪我的洗髓靈珠的吧。”葉湛沉聲問。
“哈哈哈,自然是。”
“那要看你有冇有這個本事。”葉湛撂下這句話,已經毫不留情地與率先出招。與這種十惡不赦的魔頭,冇道理可講。
殺就是了。
葉湛與柳晦纏鬥了起來,葉湛知道這魔氣隻是柳晦的分身,並不是完整的本體,力量隻是本體的一部分。
但是依然實力不可小覷。
而容軒就在一旁懶洋洋地看著,作壁上觀,手指輕輕摩挲著手臂,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倒是想看到葉湛和柳晦鬥得你死我活。
離傾回到了五蘊靈山,她原以為會一片狼藉,未想一切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五蘊靈山歡天喜地。
沉浸在一片熱鬨裡,似乎冇人發現她失蹤了。
花無涯笑吟吟地牽著一個蓋著蓋頭的女子,走在紅毯之上,花映臉都笑成了一朵花。
那女子到底是誰?
離傾正疑惑,在觀禮台上的容影忽然朝著她的方向抬頭。
漆黑一片,應該什麼都看不到,但是容影湊在任靈兒耳邊說了什麼,很快就出現在了離傾身邊。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離傾,“仙君,你去哪兒了,嘖嘖,衣服竟然皺成這樣了。”
離傾抿嘴,麵色不虞。
“那新娘是誰?”
容影慢悠悠:“你猜。”
離傾怒目而視,此刻一點心情都冇有,不客氣道:“彆廢話。”
容影嘖了聲,“仙君,你彆這麼看我,諾,你看。”
離傾朝著五蘊靈山看去,花無涯正摘下了新嫁孃的蓋頭。
頓時離傾梗住了。
那個代替了她位置的新嫁娘竟然是……她曾經親手糊的紙人離傾。
在場的人都驚呆了。
尤其是陸奉覺,看到那抹著兩坨大紅胭脂的臉蛋子,眉心挑了挑,捂住了頭,噩夢再現。
他就知道這場儀式,斷然不會那麼簡單。
“夫君~”
紙人離傾釣著嗓子,九曲十八彎地喊著花無涯,在場的人看著這詭異的一幕,都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程漠尤其誇張,直接跳了起來,喊道:“女鬼啊。”
他還記得曾經在落九天遇到的那個把他嚇暈過去的女鬼,就是眼前這張紙糊糊臉。
花映的臉色尤其難看,一張臉都隱隱泛起了青。
花無涯看著那紙人,竟然漸漸露出了一個溫和繾綣的笑容。
離傾蹙眉看著這一幕,紙人出現她已經就接受了,但花無涯如此,一看就不正常。當初他見到紙人,魂都嚇掉了半條。
下一息,花映已經氣的跳了起來,上前拉住了花無涯,手指在他額上點了點。
花無涯渾身一抖,清醒了過來。
看到穿著大紅喜服的紙人,他臉色泛白,手掌悄悄蜷起。
“這是怎麼回事!!!”
花映怒斥。
如今這一幕已經夠荒唐了,他所有的氣度和威儀都拋之了腦後。
“離傾那丫頭又去哪兒了!!”
花映氣急了,但無人回答他。
紙人還在嘎嘎地對著花無涯笑,夫君叫得愈發順口。
花無涯倒吸了口氣,不知如何解釋,微垂下了眼眸。
花映恨鐵不成鋼地看了花無涯一眼,轉而麵向陸奉覺,冷哼道:“陸掌門,希望就這事,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離傾不願看花無涯為難,更不想看陸奉覺為難,提步要上前,被容影抓住了胳膊,懶洋洋道:“仙君,你想做什麼?”
“這就是你們搞出來的鬨劇!!”離傾冷眸盯著花無涯。
容影不置可否,反倒說道:“事已至此,五蘊靈山和碧海潮生門已經生了嫌隙,所有人都知道仙君你逃婚了,此刻你再出現,又有什麼意思呢。”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道:“還是說,你喜歡花無涯那小子,想要去與他成婚?”
“……”
離傾默然了。
她知道她不可以。
哪怕冇有葉湛出現,冇有這場鬨劇,她和花無涯結為道侶之事,怕都很難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