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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三章 中了寒毒

天漆黑如幕。

澡池邊早就空無一人。

葉湛站在千丈湖邊,他的影子倒影其中。

他想起從前跳入湖中救落水的任靈兒時,那個將他們從水裡救起來的人,那人說有個要求,但是須要待千丈湖水沸之時才能告訴他。

又想到長思說的話。

葉湛悄悄攥緊了拳頭,那湖中的水怪到底想要做什麼,那湖中水怪又到底是誰!

帶著這兩個念頭,葉湛深吸了一口氣,義無反顧地跳進了水裡。

離傾禦劍趕到時,正看到葉湛跳入了千丈湖中。

她蹙緊了眉,忽然怒氣中燒。

這個逆徒,到底在做什麼。

他入門之初,她就多番告誡,不許靠近千丈湖,他都當成耳旁風了嗎。

果然是最近對他太好了,這個逆徒倒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做什麼都鬼鬼祟祟的。

離傾也顧不得什麼水怪的告誡,跟著跳入了水裡。

時值秋日,空氣寒涼,這湖水的溫度還要低上很多,離傾體質本就偏寒,潛入水中冇多久,便覺得骨頭縫裡都鑽進了絲絲寒意,但她顧不得那麼多,朝著水的深處潛去,尋找葉湛的蹤影。

越往下越黑,最後伸手不見五指。

這樣的可見度之下,離傾根本尋不到葉湛的影子,她隻能在禁錮裡喊葉湛,一邊往更深處紮去。

忽然一瞬間,她覺得身體僵住了。

四肢百骸裡像有無數的蟲子在撕咬她的身體,她冇想到,那平日裡軟綿綿的痛意,忽然來得如此洶湧。

那一刻,離傾根本動不了了。

她像是一根腐朽的木頭,任由著身體,一直往暗黑的水澤深處沉去。

窒息的感覺,身體骨骼被積壓的疼痛,在這一刻在喚醒。

離傾眼前漸漸黑了,冷感襲遍全身,她像是墜入了冰窖之中。

她不會就死在這裡吧。

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師尊!師尊!醒醒!”

迷糊中,聽到一道焦急的聲音在呼喊她的名字,離傾想了好久,纔想起那是葉湛的聲音,他的徒弟。

所以,他們都死了嗎。

離傾奮力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張焦急的臉,他的頭髮都濕了,髮絲繚亂地粘在臉上,眼睛更是紅了一片。

“師尊。”

見離傾終於正眼,葉湛一把抱住了離傾,聲音裡帶著無法掩飾的恐懼。

他跪在地上緊緊地摟著離傾,似乎想要將她鑲入骨頭裡。

方纔在水中尋到她那一刻,他的心臟幾乎也跳停了。

“冷。”

離傾顫抖著聲音說,她唇色白得像是凝了層霜雪,她極力用身體貼近葉湛,在他身上,她才能感覺到熱度。

“好,我帶你回去。”葉湛這才反應過來,他微蹙眉,離傾的身體冰得不正常。

他立刻用內力烘乾了離傾濕透的衣物,但是離傾還是顫抖不已,像是一捏就碎的娃娃,眉毛和睫毛上竟然凝起了薄薄的霜。

離傾這是中了寒毒。

葉湛小心將她抱起來,回到落九天,將她置入了那方熱氣騰騰的溫泉池中,想要緩解她的難受。

但是離傾一入水,隻覺得那溫燙的水,瞬間都結了冰。

嘴唇由白便成了烏青,她喃喃念道,冷。

葉湛蹙眉,這寒毒太厲害了。

葉湛刻不容緩地開始為離傾運功,想要將寒毒排出體外。

但是這寒毒很奇怪,根本無法從體內排解出來,甚至他越朝離傾體內逼入靈氣,那寒毒發作得越厲害。

葉湛簡直束手無策。

“彆動,讓我……讓我靠著你。”

離傾縮進了他懷裡,隻有靠在他身上,身上的寒意纔能有些好轉。

葉湛看著離傾的狀況若有所思,既然逼不出來,隻能從內部化解掉她體內的寒毒了。

“抱我。”

離傾細弱的聲音在葉湛耳邊響起。

葉湛沉默了,他低頭看著離傾,抱緊了離傾。離傾緊蹙的眉宇終於舒展幾分,臉頰還在他胸膛蹭了蹭,汲取熱度。

葉湛抿了抿唇,終於下定了決心。他將唇瓣輕輕停留在她額頭,輕聲問:“師尊,你喜歡我嗎。”

離傾冇回答,她此刻神誌昏潰。

他又問了一遍,聲音愈發溫柔,“喜歡嗎?”

懷中人似乎終於反應過來,她輕輕點頭,她的髮絲瘙在胸口,很癢。

嘭。

火燒了起來,從頭燎原到腳。

“回答我,師尊,不然我不明白。”

葉湛掐著離傾的下顎,雙眼裡**橫生,出口的聲音低沉又剋製,燎著熱氣和火星。

葉湛感覺到腰上的手纏得更緊,懷中人小小聲地說:“喜歡。”

那一刻,葉湛覺得整個胸口似乎都被填滿了。

他又親了親離傾的耳根,沙啞的嗓音在她耳畔輕聲問:“那師尊你願不願意與我在一起。”

此刻,離傾思維並不清晰,並冇有理解這個在一起是何意,愣愣地仰頭看向葉湛,那雙眼清冷無辜,甚至還帶著些許可憐。

葉湛再也淡定不下來。

這人,怎麼會如此撩人。

他在她耳根輕聲,嗓音沙啞又性感:“就是與我雙修。”

離傾愣住了。

雙修,她還是能懂的。

葉湛說:“師尊的寒毒侵體,雙修我能幫師尊接觸毒素。”

離傾本就被寒意折騰得難受,聞言,抬起頭輕輕在葉湛唇邊落下一個吻。

“好,你來。”

葉湛眸光徹底暗了下去。

他不再猶豫,溫柔地吻上了離傾。

他的動作很輕,溫泉中蕩起漣漪,霧氣將兩人的身影籠罩。

直到天明時分,離傾的身體纔好轉,飽受折騰的離傾昏睡了過去。

葉湛抱起離傾,踩著第一縷晨光,朝著屋中走去,將她溫柔地放在床上。

她的臉上還暈著潮紅,看起來豔麗非常。

秀麗的眉眼間還蹙緊著,眼尾染著一抹哭過後的潮紅。

心口瞬息被填得滿滿的。

所以,現在這個人,已經完完全全屬於他了。

葉湛憐惜地在她眼角吻了吻,才依依不捨地起身,去廚房裡熬粥。

離傾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她方要起身,就覺得身體某處有種詭異的難受。她愣了愣,看著自己換好的衣服,忽然臉頰發熱。

她雖然中了寒毒,意誌不清醒,但是昨晚發生的事,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門被推開,葉湛走了進來。

看到那張臉,她下意識想朝被窩裡躲,但是她生生止住了這個動作。

不能慫。

雙修而已,冇什麼大不了的。

她清了清嗓子,聞到香味,問道:“做的什麼。”

葉湛看著她,目光溫存,走了上來,“藥膳粥,加了很多材料,都是師尊喜歡的。”

離傾哦了聲。

葉湛看著她,補充道:“補血的。”

“……”

“你轉過去,不要看我。”離傾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命令道。

葉湛便乖乖地轉過身,問道:“師尊身子如何了。”

“好了。”

不僅是好了,她感覺自己的經脈流轉更輕盈了,果然雙修能增加修為。

“那還痛嗎。”葉湛又問。

離傾愣了一息,反應過來,所有的血都往頭上湧去,她怒道:

“葉湛!給我滾出去!!”

葉湛啞然失笑,他哪裡聽不出離傾的羞澀,哪怕是他,也不如表麵那般從容。

他不願再招惹離傾,乖乖地要離開,離傾又叫住了他,“回來。”

那聲音不冷不熱,帶著幾分憋屈。

葉湛微微偏頭,逗她,“師尊,你到底是想要我走還是留下啊。”

離傾氣得牙癢癢,怎麼就那啥了……這個逆徒就變成了這樣。

“回來,我有正事問你。”

看離傾臉色,葉湛猜到了,收斂了幾分戲色,坐在離傾麵前,“我也正要有事要問師尊。”他頓了頓,笑道,“不過師尊先問。”

離傾:“你為何要跳下千丈湖!”她知道葉湛有分寸,但是她也要一個理由。

葉湛微微抿唇,握住了離傾的手,“師尊,我如果說,我覺得師祖在下麵,你信嗎?”

聞言,離傾眉心跳了跳,“你為何這麼認為,就因為星痕前輩的話嗎,那隻是我們猜測而已。”

“不止是這樣,師尊,你可記得從前我也跳下過千丈湖救過任靈兒。”盯著離傾,葉湛幫她扯了扯被子,遮住她裸露在外的大片肌膚,“其實我還有一事一直冇有告訴過你。”

見離傾眯眼,他立即補充,“不是我有意欺瞞師尊,而是我承諾了對方。”

離傾冇有說話,靜待葉湛的下文。

“那時其實在水裡,我冇救到任靈兒,自己差點也撐不下去了,這時,水裡忽然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聲音,說可以救任靈兒。”

聽到這裡,離傾眉心緊凝,眸中一片冷色。

“他讓我答應他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不知,他未說。”葉湛:“他隻告訴我,等千丈湖水沸之時,我再去湖中,他自然會告訴我。””

“千丈湖水沸。”離傾搖頭,“怎麼可能。”

“有可能的師尊。你昨日聽到長思師兄說起過,千丈湖曾沸騰過一次。”

離傾:“我怎麼不知道。”

葉湛按住離傾的肩膀,“師尊,那時候你被狐妖所傷,在閉關,自然不知道。”

離傾立刻想到了什麼,“你是說指那次山裂之時嗎。”

葉湛點頭:“師尊聰慧,就是那時。”

“所以,山裂和千丈湖水沸有關。”離傾深吸口氣。

“應該有。”

離傾算了算時日,那次山裂,差不多是十年前。

葉湛說道:“如果真的那湖中的人是師祖,他怕是想要告訴我們一些事吧。”

說這話的時候,葉湛的目光一直觀察著離傾的表情。

離傾不知在想什麼,微垂著睫毛,她雖然被葉湛嚴絲合縫地裹在被褥之中,但身上泛起一陣陣寒冷。

葉湛試探地問:“師尊,可有什麼想法。”

離傾抬起眼,看著葉湛,眼中迷霧一片,“我什麼想法都冇有。”

是什麼想法都冇有,還是不敢想。

葉湛不願再逼迫她。

他伸手揉了揉離傾的頭髮,“師尊,你再休息一回兒吧。”

“不用,我冇那麼嬌弱,你不是說有事要問我嗎,你問。”

葉湛正色:“師尊,我想問你,你在水裡發生了什麼,怎麼會中了寒毒。”

按照離傾的修為,斷然不可能出事的。

“我下水之後,忽然覺得身體失去了控製,一直往下墜落。”她微微凝眉,想到徹底失去意識前,看到一個暗紅色的透明之物,朝著她蠕動而來,張開的身體,像是透明的傘。

然後那東西,朝著她噴出了一股液體。她想躲,失控的身體根本躲不了。

“我應該是被湖中的水怪襲擊了,所以才中了寒毒。”

葉湛下過兩次千丈湖,自然知道湖底並不平靜,長年累月的陰寒,自然有很多未知的生物。

他微微蹙眉,“可是師尊怎麼會動不了了。”

離傾心中隱有煩躁,“不知道,就是身體失去了控製,除了大腦還清醒,其他什麼都不受我控製。”

聞言,葉湛手暗暗攥緊。

“你想到了什麼?”離傾如今太瞭解葉湛了,看他一個表情,就知道他定然是想到了什麼。

葉湛深吸口氣,“師尊,十年前,山裂之時,我進入了你閉關的洞府,那時候,你走火入魔,傷了我。其實,如今想來,你不似走火入魔。”

“為何這麼說。”

“與你交手之時,我能感覺到你氣息很平穩,並無紊亂之意。”

“……”

葉湛回憶著當初離傾雙眸氾濫,冇有一絲表情地揮著劍,朝著他步步緊逼的模樣,他深吸口氣,說道:“與其說是走火入魔,不如說你其實像是不受控製。”

就像是被什麼操控了一般,不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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