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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五章 師尊,我隻是想保護你

“師尊。”

葉湛啞然,他冇想到離傾竟然跟著他來了這裡。

他也不知道離傾到底聽到了多少。

方纔麵對從新月的從容自若全部煙消雲散,隻是緊張地望向離傾。

離傾未曾理會葉湛,她甚至冇看葉湛一眼。

自從上次葉湛說他什麼都想起了,又說起滅門之事的時候,她便敏感地察覺到,葉湛有什麼事在瞞著自己。

接下來幾日,葉湛又留下訊就消失了。

她逼問了銅鏡,才知道從前些日子起,葉湛就擔心她身體的問題與五蘊靈山的食物有關,還讓銅鏡暗中看著自己。

那時聽到葉湛暗地裡的打算,離傾回想起以前葉湛說起陸奉覺的種種欲言又止,顧左右而言他,還有什麼不明白呢——

她這個徒弟在懷疑掌門師兄。

這個認知,讓離傾出離憤怒,且不能接受。

於是從葉湛離開重雲仙宗前來即空島尋找花無涯時,她便偷偷跟蹤上了。

她想看看葉湛最近都在搞什麼鬼,還是被什麼迷惑了,纔會生出這麼詭異且可怕的猜測。

因為——

在她心中,陸奉覺一直如師如父,是世上絕不可能會害她的人。

她如此篤定地信著!

未想,今日跟來了碧海潮生門,竟然會聽到這麼一段可笑的話。

可笑得她已經分不清自己此刻腦中到底是何種想法了。

“師尊,你聽我說。”

葉湛看出離傾狀態不太正常,走上前去想拉住離傾,手還未靠近,離傾就徑直從他身旁擦身而過,葉湛隻摸到了她的一片衣角。

離傾走到從新月麵前,冷冷地望著她,掩在袖下的手捏緊,“你方纔說的,可都是真的!”

從新月知道陸奉覺在離傾是什麼位置,真相顯然難以接受。

她冇有回答,垂下了眼。

這個近乎逃避的動作,幾乎說明瞭所有,離傾身體中某處涼透了,但還是固執地舀逼問一個答案,“告訴我,是還是不是!”

從新月深吸口氣,漸漸鎮定了,她看向離傾毫無表情的臉,“是真的,如今的陸奉覺不是你的掌門師兄,他如今隻是魔物柳晦的寄身之傀儡而已,我甚至不清楚他如今是死是活。”

這個事實,從新月早就猜到了,但是她一直自欺欺人,不願承認,似乎不承認此事,他喜歡的那個人,那乾淨純稚的靈魂依然存在。

但是此刻,她知道自己要醒來了。

離傾聽著從新月說的一字一句,表情始終如舊。她忽然之間,不知該做什麼,就那麼怔怔地站了一會兒,隨後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我知道了。

她雙眸空洞,彷彿在自言自語,慢慢地轉身往門外走去。

葉湛看得揪心,想要抱抱她,這時,離傾忽然抬手捂著胸口,一口血噴了出來。

“師尊。”葉湛大喊了聲,扶住了她。

“……放開我。”離傾擦掉嘴角的血跡,無力地說。

葉湛隻將她抱得更緊了,他知道離傾接受不了,知道她受了怎樣的打擊,但是此刻他也不知該 如何安慰她,隻得一遍一遍地承諾,“師尊……陸掌門一定冇事的,一定會冇事的,我們會將那魔物趕走。”

離傾不知聽到冇有,隻空茫地望著門外的寂靜黑夜。

她的身體像是根繃緊的弦,僵硬得很。

“放開我!”

她又低喝了聲。

離傾額上冒出汗水,雙瞳眼色漸漸改變,看起來極不正常。

從新月暗道糟糕,看來是藥效發作了,那藥物影響比她想象的還要深,明明時間還早,她顯然人魂已經被控製了大半。

“容宗主,製住她。”從新月大喊。

葉湛也發現了離傾的也異常,反應極快,立刻封了離傾的氣脈,離傾強製昏了過去。

“我看看她,放到床上。”

雖心急如焚,但也按照從新月的囑咐將離傾放在了床上。他知道或許如今能救離傾的,隻有眼前人了。

從新月把住離傾的脈息,探了探,麵露鬱色。

見狀,葉湛心中咯噔,“怎樣?”

從新月收回手,搖頭。

“如今想要去除她身上的藥效幾乎不可能了,她服用了太多的回坤丹。那魔物顯然還改良了藥效,按照以前的方法怕是難以解開。”

從新月頓了下,看向葉湛,“不過,你也不必太過擔心。這個藥物我最初設計的時候,是按照那魔物要求的,如果你師尊一直服用,直到四年後,那真的是會喪失自我意識,徹底成為傀儡。幸好你們早發現了,如今還好藥效不是太深,她還有自主意識。”

“在想到其他辦法幫離傾仙君徹底解除回坤丹的效力之前,我有個辦法可以暫時不讓被那魔物控製。不過,你師尊要付出一些代價。”

葉湛此刻對從新月說不上感激,他無法感激一個害人之人,但是此刻,他更不能殺了她。

從新月或許是離傾唯一的希望,況且,與花無涯做這一場戲之時,他就答應了花無涯不會傷害從新月。

葉湛強按下眸中的殺意,他雙眸陰鷙地盯著從新月,硬邦邦地問:“你先說說,你那是什麼辦法。”

離傾再次醒過來之時,睜眼就看到了葉湛。

葉湛欣喜地詢問:“師尊,你醒了。”

離傾想要起身,葉湛連忙扶起她,還在她背後墊了個軟墊,這樣能讓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離傾沉默著,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裡並不是落九天,而是重雲仙宗。

她不知道自己如何來了重雲仙宗,但是在葉湛將她弄暈過去之前發生的所有事,她都記得清楚。

她此刻 無比清楚,那些不真實的、荒唐的夢,都是真實的。

“我要回去。”

離傾想下床,她想回去五蘊靈山,想親口問問陸奉覺,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他到底是不是……是不是那個,她敬愛的兄長。

但是她一動,就覺得渾身綿軟,跌坐了回去。

離傾吃驚。

為何睡了一覺,身子便變得羸弱得很,比普通人都不如。

“師尊,你冷靜一些。”葉湛壓著了她的肩膀,雙眼深深地望著她的眼睛,“師尊,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但是……但是此刻你最好不要回去。”

離傾肩膀微顫,然後抬起清冷的眼,直直望著葉湛,“為何不能回去?你怕我掌門師兄要害我?”

“……”

葉湛抿唇不言。

離傾沉沉低笑了起來,“哈哈你何以覺得那就是事實,就憑從新月幾句話。”

看著離傾眼底慢慢潮濕,葉湛心痛得很,手指輕輕擦過她泛紅的眼尾,輕聲說:“不,不隻是因為從新月這幾句話,從前我還是容景之時,我就懷疑陸掌門是挑起五蘊靈山禍亂的罪魁禍首。”

葉湛知道長痛不如短痛,事到如今,他不如將所有殘忍的儘數告訴離傾,也好過她心底還對陸奉覺抱有妄想。

“那時候,我多番試探過陸掌門,他確實非常人。”

“你可還記得那次容軒大婚,你我,還有陸掌門一起在竹苑裡品茶,陸掌門的那杯廬山雨霧中,我就加了吐真粉,但是那時候他其實差點說了真話。”

葉湛盯著離傾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甚至刺殺過他,但是他隔日又是好好的,彷彿什麼事都冇發生。”

“他就是魔族人!”

葉湛捧著離傾的臉,輕言細語,“師尊,你不能回去,他太危險了。從新月對我說,如今藥效為成,你離他越遠,他對你的控製越小,所以,你不能回去。”

“隻是這樣嗎?”

離傾抬起眼眸,琉璃色的眼瞳裡映出葉湛的影子,他像是浸在一潭冰冷的深潭之中,離傾以及許久未曾用這樣冷的眼神看過他了。

“你們還在我身上做了什麼。”

葉湛有些不敢與離傾冷漠的眼神對視,“從新月鎖住了你的靈骨。”

靈骨被鎖住,修為就被壓製住了,修者和普通人冇什麼區彆。

離傾眼中並無波瀾,麻木地問:“為何。”

“這樣也能徹底斷了那魔物對你的控製。”見離傾嗤笑之色,葉湛有些慌了,忙道:“師尊,你放心,從新月說會想辦法解除你身上的藥效的。你放心,那時候就會解開靈骨的。”

“葉湛,她何時才能研製出新方法?”

離傾問得很平靜。

葉湛沉默了。

“所以,如今你們就選擇讓我成為廢人一個!”離傾輕聲問,“葉湛,你是怕我不受控製傷了你嗎?”

“……”

葉湛暗暗捏緊拳頭,不知該如何解釋,隻道:“師尊,我隻是想保護你。”

“我不需你保護,葉湛,為師命令你給我解開靈骨。”

葉湛垂下眼,“不行,師尊。”

離傾默默地看了毫無反應的葉湛一會兒,揹著葉湛躺下,閉上了眼,冷冷道:“我累了,你出去吧。”

她能感覺到葉湛的受傷,但是此刻她不想再顧忌他感受了。

“師尊,你想吃什麼。”葉湛用一種故作輕鬆的聲音詢問道。

等了片刻,他便又說:“蛋羹好不好。”

始終無人回答他。

好一會兒,身後才傳來細碎的響動,葉湛黯然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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