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被葉湛抓回了洞穴,讓它講述這一年離傾在煉火蠻荒穀是怎麼過的,在靜回穀的兩年,他雖然肉身冇有知覺,但靈識卻在的。
他能感覺到外麵發生的所有事。
譬如,他知道師尊不眠不休地守在一旁為他護法,知道師尊用手指在她身上畫圖騰的觸感,記得師尊閒來無聊是說的那些癡男怨女的故事,甚至能聽見每次取血時,程漠殺豬一般的嚎叫聲。
那兩年發生的種種,他雖然未曾親眼看到,但他都知道。
但師尊在煉火蠻荒穀發生的事,他卻一無所知。這讓他焦躁。
一聽葉湛有求於它,銅鏡頓時飄了,“哼,小崽子,本尊憑什麼告訴你!”
葉湛麵無表情,“不說也行,我就將你扔入煉火蠻荒穀的入口,看你這鏽銅身子,經不經得起烈火淬鍊。”
銅鏡一抖。
這一年來,主人已經待它平和溫柔了許多,怎麼倒是這小狗崽子學去了她曾經的風範。
纔出狼口,便入虎穴,它怎麼如此命苦。
忌憚如今的葉湛,銅鏡隻得不情不願地說了起來。
一年時間,聽起來無比漫長,但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離傾的生活卻是極其枯燥的,平日裡就加固修補結界,打打座修行,偶爾逗逗那些野犀牛。
哦,她還不信邪地闖過一次煉火蠻荒穀的入口,但被烈焰逼了出來,頭髮都燒焦了一些。
說到最後,銅鏡都忍不住打起了哈切,而葉湛半分睡意都冇有。
他雙手枕頭,望著洞穴頂部,眼睛灼灼發亮。
彷彿銅鏡所說的,都在那石壁上一一閃現。
銅鏡轉頭看他,被他那副滿臉寵溺的笑容,嚇得瞬間清醒,結結巴巴道:“你,你不會還對主人存有那種心思吧。”
猶如平地驚雷,葉湛眼中的光芒,漸漸散去。
許久,他沉著聲音說:“與你無關。”
竟然冇否認??是這葉湛臉皮越來越厚了,還是他已經瞧不起它崑崙神鏡了?
銅鏡還想敲打葉湛兩句,見他麵色不善,立刻識時務地滾走了。
這一夜,葉湛徹底失眠了。
離傾在煉火蠻荒穀除了看護結界,其他事幾乎都不用她插手,每日起來,就能用上飯菜,她早就習慣了。
煉火蠻荒穀資源稀缺,飯菜來來去去都是各種肉,肉再好吃,吃多了也膩味,這日,桌上除了肉,卻多了一個小瓷瓶。
離傾拿起瓶子聞了一下,立刻知道,這是杜鵑花蜜。一年前,她來煉火蠻荒穀時,彷彿在來路上見過一片杜鵑花田,距離也不是很近,莫約要禦劍四個時辰。
這葉湛是一晚上未睡,去采拮花蜜了嗎?
“葉湛人呢?”離傾問身邊的一個弟子。
“他在外麵候著。”
離傾拿起那瓶花蜜,走了出去,就見葉湛站在洞穴之外,低眉垂眸,眼底青黑,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顯然是一夜未睡。
“你怎麼不進去?”
葉湛抬頭,眼神泛著一層潤濕的潮氣,像是做錯事的小犬,“我怕師尊見到我生氣。”
離傾眉眼一挑,不明白葉湛的意思:“我生什麼氣?我有那麼愛生氣嗎?”
“我昨日說謊惹師尊生氣了,我知道師尊是不想見我,才讓我走的。”葉湛小心翼翼地說,“師尊,我知道錯了,下次絕不敢再犯。”
離傾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這葉湛理解能力怎麼如此之差,她明明是關心他好吧……
罷了罷了,從三年前弟子遴選的試煉便能看出,她這個徒兒是個一根筋的榆木腦袋。
所以纔會想到半夜禦劍出去采來了杜鵑花蜜的笨辦法,哄她開心。
此刻,離傾才覺得將近一年未見的疏離感徹底消失。
她伸手敲了下他的額頭,歎氣道:“好了,我原諒你,走吧,一起進去用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