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青在大獄中曾聽張壞壞說過,縣中的刑名書吏是收了李家的錢,才乾脆果決地給自己下了判決,想把自己發配。
可今日聽了這趙彪的話,他的心中卻是泛起了幾分疑惑。
依附於周家的趙彪,真的是收了李家的錢嗎?這是趙彪的個人行為,還是另有周家的授意?
聽到趙彪的威逼利誘,大多圍觀的衙役都變了臉色,快速散開。
隻有魯牛先前和趙彪起了衝突,又是職責在身,此時臉色鐵青,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周家在成安縣積威已久,就連知縣也得重視他們三分,更何況他一個小小捕快?
“無需擔心,就算我真的被髮配,你也不可能出事。”
徐長青上前一步,擋在魯牛的前方,結合前因後果之後,他已經把利害看通透。
幾個書吏瞞著劉知縣給自己定罪,已經侵犯了劉知縣作為一縣之尊的權威。
就算劉知縣要迫於周家和李家的壓力把自己發配,那他也一定會不會讓魯牛這個捕快出事。
畢竟這是他的手下,若是真被周家害了,那也就代表著他接連屈服於周家的權威,日後在縣中將徹底冇有威望,被周家壓一頭。
被徐長青擋在身後,人高馬大的魯牛心中倒是升起一抹羞怒。
“有何怕的?他一個趙彪難不成還能代表周家?”
他踏步上前,怒視著前方的趙彪和周德,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這表現倒是讓徐長青微微側目,暗道這也是個聰明人。
剛剛有了衝突,現在的魯牛已經騎虎難下了,就算服軟,以趙彪飛揚跋扈的性子,也不一定會善罷甘休。
就這樣,場麵一時間僵持下來。
徐長青看了看天上的日頭,也皺了皺眉。
按照正常速度,劉知縣他們早就該到了!為什麼這時候還冇回來?
“文書擬好了!文書擬好了!”
突然,周德飛快地從後堂跑出來,手中還揮舞著一張蓋了大印的文書。
他來到趙彪身邊,對徐長青和魯牛露出一抹冷笑。
“逃犯徐長青,罪大惡極,屢教不改!即刻拿下,下午便發配邊疆!!”
他們竟是一天都不想等了,馬上就要把徐長青發配走。
“哼!拿著這文書快滾吧!”趙彪更是過分,冷笑一聲,直接把這文書扔到魯牛的腳下,讓他撿起來。
“你這孫子……”
習武之人本就血氣方剛,看到這一幕,魯牛氣的臉色漲紅,前臂上青筋暴起!
噌地一聲拔出腰間挎刀,他怒喝到:“老子要是宰了你,周家又能怎樣!”
“哼!文書在此!你先把犯人押走!回來之後,我有的是時間陪你玩!”趙彪眉眼倒豎,想先把徐長青送走,不想這種頤指氣使的態度更是刺激到了魯牛。
“拿著文書壓老子……”看到魯牛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徐長青也異常無奈。
“魯捕快,你先冷靜一下!”
他努力按住魯牛,眼下若是起了衝突,等會有理也會變成冇理。
“不衝動!我剁完了他就不衝動了!”魯牛雙目發紅,不是個能聽進勸的人。
“住手!!”
就在此時,縣衙外突然傳來了一道厲喝。
一道身影飛身而入,直接落到了趙彪和魯牛中間。
徐長青定睛望去,原來是在考院門口有過一麵之緣的捕頭李華。
這次,徐長青終於鬆了口氣:“有他在,就算動手魯牛也不會吃大虧。”
“不過……既然他到了,知縣應該也快到了吧?”
“乾什麼?想造反嗎?”李華橫眉冷對,直勾勾地盯著衝突雙方,讓他們退後。
“頭兒,我……”天不怕地不怕的魯牛見到自家老大來了,就像是見了剋星,一下子偃旗息鼓。
但李華卻對他和徐長青使了個眼色,佯怒道:“縣衙重地,還敢動刀兵!先罰你一月俸祿!”
“我……”魯牛聞言有些委屈,可話還冇出口,徐長青就把他拉了回去,順手把刀也按回鞘裡。
“你家捕頭可是為了你好!”
此時,一陣腳步聲也由遠及近傳來。
徐長青向縣衙門口望去,果然見到麵色陰沉的劉知縣和周教諭二人緩緩走進來。
“這二位可算是回來了……”
他有些心累,短短幾刻鐘裡,竟發生了這麼多波折。
看到為首的劉知縣,趙彪和周德兩人麵色一僵。
他們兩人千算萬算,就是想儘快把徐長青送走,可誰曾想還是被拖到了劉知縣回來。
“徐長青。”
周教諭麵色有些緊張,快步走過來,上下打量了一下徐長青,發現他安然無恙,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緊接著,周教諭又回過神來,不解地問道:“你怎的惹上了這種麻煩?”
自始至終,他都冇懷疑過徐長青的清白。
“我也不清楚。”徐長青抿著嘴搖了搖頭,現在已經有好多人問過這個問題,然而他自己也不清楚真相如何。
“李家突然遣人告狀,我直接就被抓緊了大獄。可自始至終,我都冇和那李家小姐講過幾句話,又怎麼談得上非禮她?”
“可下午進的大獄,晚上徙邊的判決文書就出來了。”
徐長青也再次思索起事情的經過,對方出手淩厲果決,自己能破局也有運氣成分在內。
周教諭在李華那裡聽過一次事情的始末,可再聽徐長青自己說一次,依舊是氣得牙根癢癢!
“若不是剛好遇到那幾個強人劫獄,我武國豈不是要損失一個未來的聖人??”
見識過那一字千斤的考卷之後,周教諭再也不把徐長青當成一個普通的童生,而是將他視作了聖賢轉世!
“無法無天!簡直是無法無天!!”他來回踱步,氣的麵色通紅。
然而,還有更無法無天的事正在發生。
趙彪拉著周德,來到了劉知縣的麵前,肅穆拱手道:“知縣,剛剛有一要犯逃獄而出,來到縣衙作亂,性質惡劣!”
“請知縣下抓捕文書,將此獠抓捕歸案,從嚴處置。”
“當真無恥至極,竟然還惡人先告狀!”魯牛看到這一幕氣急,忍不住大叫出來。
但徐長青和周教諭兩人都麵色平靜地看著趙彪和周德兩人,宛若看兩個小醜。
“哦?是嗎?”劉知縣冰冷無波的聲音傳來,宛若來自於九幽地獄的陰風。
“那地上的抓捕文書又是誰擬的?莫非是我成安縣的另一個知縣??”
“這……”周德被嚇得渾身一哆嗦,有種不妙的感覺:“知縣,那……那……那不過是權宜之計!屬下用的是自己的印章,並未動用您的大印啊!”
“你還想過動用本縣的大印?”
尤是劉知縣武道修為強悍,此時也差點被這話氣出腦溢血。
“周德!你莫不是吃了神人膽?”
“你一個狗屁刑名皂吏!竟然想過動用本縣的大印?”
話語間,屬於六品武者的強悍氣勢如山崩般衝擊而下!隻針對周德一人,幾乎把他衝成白癡。
一旁的趙彪也詫異於周德竟說出如此不要命的話來,震驚地看了他一眼。
動知縣的官印?
武國官員的官印可不是是官印那麼簡單,更是一樁異寶,是他們的命根子!
官印出了差錯,那可不隻是丟官的問題,還要麵臨牢獄之災,更甚者會有殺身之禍!
這在武國官場是一個禁忌,屬於彆人提都不能提的那種!
如今他們本就得不到知縣的信任,周德這個愣頭青竟然還敢提這麼一嘴?
想到這裡,趙彪心中發慌,果斷出賣豬隊友:
“知縣,這都是周德一人的主意,在下也是被這狗膽包天之輩矇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