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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國小王子

且不說楚離如何心存怨恨, 如何懷疑戚妄對他的感情,那邊兒東宮的侍衛們將戚妄送回長壽宮後, 便回去向戚恒覆命。

張侍衛冇有任何隱瞞,將之前在天牢裡麵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在聽到戚妄以身犯險的時候,戚恒的麵色瞬間變了,怒斥道:“廢物,本王讓你們去就是保護著他的,你們做了什麼!”

“太子殿下饒命,屬下知錯。”

侍衛們齊齊跪了下去,他們冇有任何辯解的意思, 乾淨利落地認了錯。

戚恒深吸了幾口氣, 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他看著下麵跪著的張侍衛, 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張侍衛跪在地上,繼續說了下去。

之後一直到張侍衛說完, 戚恒都冇有開口打斷他, 不過張侍衛偷偷瞧著,太子殿下的臉色很難看, 看他的樣子,顯然是極不讚同小殿下的所作所為。

事實上小殿下所作的事情冇有人讚同,但是他是主子他們是奴才,除了聽從主子的命令, 他們哪裡能左右主子的行為?

將天牢裡的事情原原本本說完了之後,末了張侍衛猶豫了一會兒, 又加了一句:“太子殿下, 小殿下對待囚犯前後態度差異太大, 感覺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屬下當時不敢多問,但總覺得不妥……”

一開始的時候,戚妄對待楚離完全就是對待愛人的樣子,傷心不捨還有淡淡的絕望,但是之後小殿下將楚離放倒之後,對待楚離的態度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短短不到半刻鐘功夫,小殿下的態度便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對待楚離的態度就像是對待仇人似的……

由愛生恨的態度似乎太快了一些,而且回來的路上,小殿下始終給人一種生人勿進的感覺……

張侍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直覺告訴他小殿下的狀態不太對,所以在彙報完了天牢的事情後,又把他的感受說了出來。

戚恒的麵色不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張侍衛稟告完畢後,便安靜地跪在地上,等待著太子殿下發落。

戚恒思考的時間並不算長,沉吟片刻後,他隻罰了張侍衛他們幾個一個月的俸祿,之後便將他們打發了出去。

人都離開了後,戚恒又在書房裡坐了一會兒,將張侍衛的話仔仔細細捋了一番後,戚恒察覺出些不對勁兒的地方來,他猛地站起身來,朝著東宮外走去。

戚妄是個天真善良的人,就算是這段時間他教導了戚妄不少,但是他改變的也有限,一個人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性情大變?根據張侍衛所言,戚妄完全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這明顯不正常。

難不成他是受刺激太大,所以才性情大變?

戚恒冇有坐轎,幾乎是一路小跑著往長壽宮去的,跟著他的侍從體力不行,就算是小跑著都跟不上戚恒的步伐。

冇一會兒的功夫,戚恒便到了長壽宮外,他恰好碰見了從長壽宮出來的裴宸,便開口問了一句:“裴宸,小殿下在做什麼?”

裴宸施了一禮,這才說道:“回稟太子殿下,小殿下回來後,便一直在書房待著,似乎是在作畫。”

戚恒又問了一句:“他可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裴宸搖了搖頭,開口說道:“冇有,小殿下回來後看著挺正常的,好像冇有什麼不妥之處。”

戚恒冇有繼續問下去,揮了揮手示意裴宸離開,自己則快步進了長壽宮。

太子殿下來去匆匆,裴宸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書房的方向,不過最終還是冇有跟過去。

太子殿下已經過去了,小殿下自然有無數人來關心,他隻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

最後看了一眼書房的方向後,裴宸收回了目光,轉身大步離開了。

長壽宮的書房很大,戚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最為擅長的還是一手出神入化的畫技,之前商婉清會拜他為師,也是因為他這獨樹一幟的畫技。

書房很大,牆壁上掛了很多的畫卷,這些都是戚妄親手所畫,畫卷有人有物有景,基本都是他心情好時所畫,善畫之人通過畫筆可以將情緒融入到化作之中,因此掛在牆上的這些畫作都帶著歡欣愉悅的情緒,讓人看著心情便會好上許多。

戚妄站在書桌旁揮筆作畫,放在角落的鎏金獸首香爐裡麵燃著檀香,淡淡的檀香味兒在空氣之中瀰漫著,白色宣紙上的畫已經完成了一半兒,那是一張人物像,頭髮衣服都已經畫完了,隻是五官卻遲遲冇有畫上,戚妄手捏著毛筆,可是許久都未曾將筆落下去。

書房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一個高挑的人影從門外走了進來。

不過正在作畫的人顯然十分入神,並未注意到有人進來了,那人一直走到書桌旁,然後他便看到了桌子上那張未曾完成的人物畫像。

雖然畫中之人的五官並未畫上,但是戚恒認得出來,畫中之人正是楚離,他身上的穿著是假裝成獵戶時候的打扮。

這幅畫作並未完成,但是戚恒可以從畫中感受到作畫之人傳達出的痛苦絕望悲傷之類的情緒,戚妄過去的畫作一直都是積極向上的,隻是看著便會讓人身心愉悅,這是頭一次畫出如此壓抑的畫來。

楚離給他帶來的傷害實在是太大了,原本戚恒以為戚妄已經慢慢走了出來,可是看到這幅畫之後,他卻發現戚妄一直都冇有能走出來。

他被困在了楚離編造的情網之中,哪怕知道對方是騙人的,他都冇辦法走出來。

“安安,你還好嗎?”

戚恒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陷入沉思之中的戚妄回過神來,他的手一抖,筆尖的墨汁滴落了下來,掉在了宣紙上麵,那未曾畫上的五官便被墨汁給暈染成了黑色。

五官所在的地方被墨汁所浸染,就算是想要補救,都冇有補救的方法。

“安安,你冇事吧?”

見戚妄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對,戚恒有些擔心,再次開口問了一句。

戚妄冇有說話,他盯著書桌上那廢棄的畫作看了好一會兒,緊接著伸出手去,見那被墨汁汙了的畫撕成了碎片。

戚妄的舉止太過乾淨利落,戚恒都冇有反應過來,畫紙已經被他給撕碎了。

“安安……”

近距離接觸後,戚恒便知道為什麼之前張侍衛會說戚妄的狀態不對了,此時的站在他麵前的雖然還是那個人,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有些不對,就彷彿他的內裡已經換了一個人似的。

戚恒的心情有些壓抑,便又喊了一聲。

戚妄將手中的碎紙片扔進了旁邊的碎紙桶之中,之後方纔抬頭看向了戚恒。

“哥哥,你怎麼過來了?事情都處理完了嗎?”

戚妄的語氣跟過去冇有任何區彆,似乎還是那個單純善良冇心機的少年。

而看到他這個樣子,戚恒的心裡卻有些不太好受。

“安安,如果你有什麼不開心的話,你告訴哥哥,哥哥會幫你解決一切的。”

所以你冇有必要隱藏自己,隻要將自己最真實的一麵呈現出來便好。

戚妄笑了笑,說道:“哥哥,我很好,真的,最近我新研究出了一種畫技,哥哥若是冇事兒的話,我展示給你看如何?”

說完這番話後,戚妄也不待戚恒回答,重新鋪了一張畫紙,然後提筆開始作畫。

他作畫的速度很快,冇一會兒的功夫,一個鮮活的人影便躍然紙上,他畫的人赫然便是站在他身邊的戚恒。

不過寥寥數筆,他便勾勒出一個鮮活的身影來,畫完之後,戚妄又覺得少了些什麼,便又乾脆加了幾筆,在畫中的戚恒身邊又加了一個稍矮一些的人影。

“哥哥,你看我畫的如何?畫中之人像不像你我二人?”

戚妄顯然是不想多談,有意地避開他的話題,戚恒便也冇有繼續問下去,而是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那張畫紙上。

戚恒的畫技隻能說是一般,不過他的欣賞水平倒是不錯,以他的眼光來看,戚妄所作的這幅畫可以稱得上是一副上乘之作。

“安安,你的畫技似乎又有進步了。”

戚妄將手中的畫筆放到了一旁,笑著開口說道:“閒著也是閒著,便喜歡瞎琢磨,也算是打發時間吧,哥哥,我最近新學了幾種糕點,你若是無事的話,我可以做給你吃。”

若是隻看錶麵的話,戚妄在正常不過,但是兩人多年兄弟,戚恒對戚妄十分瞭解,此時的他表現的越正常,便表示越不正常。

隻是此時他也不好說些什麼,陪著戚妄聊了一會兒後,便說自己有事,找了藉口離開了長壽宮。

離開長壽宮後,戚恒也冇有回東宮,而是直接去了玉坤宮,找到王後。

知道王後擔心戚妄,所以戚恒也冇有瞞著戚妄的情況,而是將之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都告訴了王後。

“母後,安安的情況有些不太對,隻是他不願意跟兒臣說,也許您去了,安安願意跟您聊一聊。”

聽完了大兒子所說的話後,王後怒從心起,她瞪了戚恒一眼,說道:“恒兒,你簡直糊塗,安安是什麼樣子的性格,你能不知道嗎?你怎麼答應讓他去天牢那種地方?那個楚國太子心懷鬼胎,不安好心,你直接解決了他便是了,隻要他死了,安安也就不會記掛著了,偏偏你還……”

看著戚恒那滿臉愧疚的模樣,王後接下來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這事兒其實也怨不得戚恒,王後也是怒氣上湧遷怒了他罷了,身為東宮太子,戚恒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哪裡能有那麼多功夫分心照顧這個弟弟?

“行了,這事兒也怨不得你,你去忙你的吧,安安這邊有我照顧著,你儘管放心。”

“謝謝母後。”

知道了戚妄的事情後,王後也冇有急著起看戚妄,她想著先緩兩天,等戚妄情緒恢複差不多後,再去好好跟他聊聊,開解他一番。

然而當天晚上,戚妄便發起了高熱。

得了訊息後,齊王王後與戚恒三人帶著禦醫急匆匆地趕到了長壽宮,禦醫說戚妄的病情凶險,他高熱不退,就算是治好了,也可能會有後遺症。

聽了禦醫的話後,王後險些暈了過去——她的孩子怎麼如此多災多難?這簡直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冇完冇了何時是個頭?

漫長的一夜時間就在齊國三巨頭的擔憂之中渡過了,等到天邊現出魚肚白的時候,戚妄的高熱終於退了下去。

等到戚妄清醒過來的時候,齊王王後和戚恒他們三個也終於知道了禦醫所說的後遺症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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