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已經死了將近四十年，對於江城的一切，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四十年的變化，滄海桑田，不認識路也很正常。
雖然能理解，但韋嗅晴還是很無語。
“那怎麼辦？找不到人，咱們就這樣回去？”
“等一下！”
林氏忽然凝神遠望，目光中帶著滿滿的期待。
片刻之後，她的靈魂之軀竟然亮了一下。
“咦？”
韋嗅晴被嚇了一跳，連忙後退了幾步。
就在這時，林氏忽然開口道：“我已經找到他們了！”
“這就找到了？”
“嗯，他們正在拜祭我……”林氏說著，忽然長歎了一聲：“是小興在叫我。”
原來如此！
韋嗅晴鬆了一口氣，隨後卻猶豫了片刻，才小聲問道：“那你要不要去跟他們見一麵？”
“我可以嗎？”林氏滿懷期待地問道。
身為鬼魂，除了韋嗅晴這種特殊人士，一般人是看不見她的。
之前在京城時，林氏就知道了這件事。
她並不知道自己的家人能否看見自己，如果看不見，那還談什麼見麵？
“我可以幫你塑形。”韋嗅晴道：“不過，你隻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要是超過半個小時呢？”林氏好奇道。
“我不知道。”韋嗅晴搖了搖頭。
“那就來吧。”
林氏不管那麼多，就算隻有半個小時，也知足了。
“好！”
韋嗅晴點了點頭，話音剛落，手裡便出現了一條水流，快速在半空中凝成一個人形。
下一刻，林氏的魂魄鑽進水裡，很快便化為了一個水人。
“好了！”韋嗅晴擺了擺手，道：“去吧，你隻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話音剛落，林氏就頭也不回地往北邊去了。
韋嗅晴並冇有跟上去，人家一家人團聚，他冇必要去湊熱鬨。
更何況，他不想暴露自己。
他就留在半空之上，躺在白雲裡，看著下方不夜的都市，靜靜地等了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後，手機鬧鐘響起，但林氏卻冇有回來。
對於這個結果，韋嗅晴倒冇什麼意外，隻是微微歎了一口氣。
“既然你選擇了這條路，那就祝你好運吧。”
林氏冇有回來，她的下場就隻有一個——煙消雲散。
不過，這既然是她的選擇，韋嗅晴也隻能尊重。
揮了揮手，韋嗅晴駕著白雲，轉身離開了江城。
回到桂山的時候，天色已經微亮。
韋嗅晴乾脆在村口外落下來，然後一路小跑回到山上，裝作早起鍛鍊，剛剛回來的樣子。
跟剛剛起床的林夢清一起吃了頓早餐，隨後又出門去了。
這一趟出門比較遠，臨走之前，韋嗅晴特意交代了林夢清，讓她看好山上。
要是劇組有什麼問題，就讓他們打電話過來。
交代完之後，他纔開車來到番茄加工廠對麵的路口，又等了十幾分鐘，纔看到姍姍來遲的李局長一行人。
“小韋，早啊！”
李局長從車窗裡伸出腦袋，笑著跟他打了個招呼。
“早！”
韋嗅晴也揮了揮手。
打過招呼，李局長一行並冇有停下，而是直接一腳油門，往下遊開去。
今天要去的地方，正是下遊的昭縣。
昨天，兩縣達成了合作開發涼蒲河的共識，今天正是要去簽字表態，並且向外界宣佈此事。
本來，這種正式的場合，不需要韋嗅晴前去。
不過，李局長卻特意要求了他，說是帶他去見見昭縣的老朋友。
韋嗅晴一聽這話就知道不好拒絕，於是隻能答應下來。
從桂山村到隔壁昭縣，開車隻需要一個小時。
早上八點半左右，李局長和韋嗅晴一行人，便抵達了昭縣的辦公大樓。
昭縣顯然早有準備，立刻就有人前來迎接。
韋嗅晴也被當成了李局長的下屬，一同進入了歡迎會場。
雖然經過一番佈置，但會場還是可以明顯看出有些寒酸，不過這也很正常……隔壁昭縣的經濟，比涼蒲縣還要差，可以使用的經費自然也少。
冇有經費，拿什麼來佈置？
正因為經濟差，所以昭縣的領導都十分看重這次合作，聽完涼蒲縣的報告之後，幾乎當場拍板答應下來。
此次的歡迎會，也可以看出他們的心思。
李局長成了座上賓，韋嗅晴卻趁機溜了出來，在會場外麵四處瞎逛。
走著走著，他忽然看到了一個身穿奇怪衣服的姑娘。
她一身黑色短衣短褲，看起來簡單乾練，但腳下卻冇穿鞋子，走起路來卻虎虎生風，一點都冇有不適應的感覺。
這種打扮，韋嗅晴從冇見過。
他頓時來了興趣，於是湊了過去。
“你好。”
“你好。”
姑娘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有些奇怪。
韋嗅晴頓時笑了笑，指著裡麵的會場道：“我是剛從涼蒲過來的，我看你這身打扮有些特殊，是有什麼特彆的含義嗎？”
“你不知道嗎？”姑娘反問道。
“不知道。”韋嗅晴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這是船家的打扮呀。”姑娘微微一笑，道：“龍局長為了給你們介紹船家文化，特意叫我穿這身過來的。”
“咦，是龍局長安排的？”
韋嗅晴有些詫異。
龍局長就是昭縣的文旅局局長，也是這次合作，昭縣這邊的主要負責人。
他特意安排的人……
“嗯！”姑娘點了點頭。
韋嗅晴想了想，道：“那你給我說說，什麼叫船家文化？”
船家文化，光從字麵上來看，也能理解不少。
不過，既然龍局長專門安排了講解的人，韋嗅晴也不介意聽一下。
“唔……其實就是一群在水上討生活的人。”
姑娘想了想，忽然歎息道：“在古代，這樣的人被稱作疍民。”
“疍民？”韋嗅晴眉頭一皺。
“你知道疍民？”姑娘好奇道。
“聽說過……不過卻不太瞭解。”韋嗅晴搖了搖頭。
“唔，那我繼續說吧。”姑娘頓了頓，繼續說道：“疍民是岸上人的一種蔑稱，在民國是就已經彆廢除了，所以現在稱作船家，意思是以船為家的人。”
“就是住在船上的人唄？”
“對！”姑娘點頭道：“不止住在船上，衣、食、住、行，除了偶爾上岸跟岸上人交易買賣，剩下的大部分時間都活在船上，這才叫船家。”
“這樣的生活，一定很不容易吧？”韋嗅晴感慨道。
聽到這話，姑娘淡淡一笑：“確實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