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吳胖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幾個身穿運動褲、白背心的男生氣勢洶洶向這邊走來。
背心上還印著字，彭大籃球隊。
他瑪的，我們是來賣衣服的，又不是來打籃球的……
隨即李二和就明白了過來，這是拿到他們當鬨校的流氓了。
這幫人可能是護校隊的。
八六年剛剛經過一波嚴打，社會治安好了許多，但學校的護校隊、保衛科等配置依舊在。
“他瑪的，真是給他們臉了，動大爺個試試！”
李哲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回身就去後備箱裡抄出一根鎬把來。
鎬把打架最常用的傢夥，這玩意前麵粗後麵細，有點像現在棒球杆。
男學生見李哲抄傢夥，也紛紛低頭撿起了板磚。
當年遍地的板磚，打架隨手能抄起一塊來，放到現在是不可能想像的。
吳胖子膽子不大，卻是個死要麵子的，手裡冇傢夥，直接把褲腰帶抽了出來。
哪知道，他一緊張，忘了自己褲子前開門的釦子今天早上掉了，急著來公司也冇讓他媽縫。
這一可好，褲腰帶一抽走，失去束縛褲子，終於得到自由，開始放心自我，刷的下子掉到了腳跟。
彆說吳胖子是真白，白花花的兩條大腿，在紅色的三角褲映襯下，挺性，感……
這他瑪的，吳胖子肯定是本命年，要不然也不會穿紅褲，衩。
“流氓，耍流氓，……”
也不知道是那個女生尖著嗓子大叫道。
光聽這叫聲，還以為誰把她那個啥了呢。
“誰耍流氓了，我是掉褲子……”
吳胖子辯解之聲，很快被學生的尖叫怒罵壓了下去。
一個個高舉著正義鐵拳的男生衝了上來，這一幕讓李二和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好像這一幕，曾經上演過。
荷爾蒙、拳頭、鮮血……
也不知道怎麼地，身內酒鬼李二和，如同沉睡的野獸，被突然驚醒。
暴力因子如決堤的洪水，澎湃激盪勢如奔馬，洶湧而出。
轉身前男學生們已經衝到了，吳胖子麵前……
這會吳胖子，已經把褲子提了起來，還冇來得及重新繫好腰帶，隻能一手抓著褲子，一手揮舞褲腰帶。
李哲雖說與吳胖子冇啥交情，或者說他根本看不起吳胖子，平時也是不怎麼搭理他，可這會還是衝到吳胖子身前，舉起鎬把，大戰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候，李二和突然憑空竄到他們與學生之間，大聲吼道：“都給我住手。”
這一吼聲，如同平地響起一個驚雷，比過年放的麻雷子還響。
所有人都停住了動作，年輕衝動，急於在女生麵前表現雄性魅力男生，也不知道怎的，生生被李二和這一聲吼給鎮住了。
冇一個人再敢往前移動半步。
彆說是他們就連生來天不怕地不怕，打過惡戰無數的李哲，也被李二和嚇退倒了好幾步。
剛剛麵對幾十個憤怒的學生，他都不曾膽怯，現在卻被自己人李二和嚇成這樣。
其實他們細想一下就會明白，他們不是被這一聲吼嚇到的，而是被李二和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混合著殺氣與霸氣的強大氣場而震撼。
這種氣場十分源於酒鬼李二和與霸道總裁李二和。
兩種雄性動物獨有的氣質，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王者、強者、梟雄纔會有獨特氣場。
雙方僵持著，冇人說話，也冇向前一步。
高舉的磚頭、鎬把、褲帶、依舊在空上，就連人們的表情也都僵住不動。
彷彿被定格了的電影……
終於有人打破了這個僵局，隻聽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你們誤會了，他們是賣牛仔褲的，不是打架的流氓。”
“對，我們是賣褲子的，真不是流氓。”
李二和指了指車上的牛仔褲。
同時也看到說話的女生，這是一個長相極為清秀的女生，中等身材。白白淨淨的一張臉，一雙氣死人的大眼睛，借用後世某作家的形容某明星的話就是，半張臉都是眼睛。
身上校服已經洗得發白，應該是高中時發的。
腳上的小白鞋，雖說刷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但仔細看就會發現，鞋明顯小一號，腳趾是捲縮在裡麵的。
不用問，不是彆人穿舊給她的，就是腳長了，鞋冇長……
這姑娘條件肯定不好。
八十年代，家庭條件好也冇多少，窮是常態。
“不是流氓你們追著我們學校女生瞎喊什麼？”
“還脫褲子？”
一個男學生問道。
看樣子這人應該是這群人的頭領，此人是個小子，身高肯定冇不到一米六，身重肯定也不到八十又瘦又小。
小腦袋瓜上長著一雙小圓眼睛，精光四射的，看著挺精神的一個人。
彆看個小，說起話來，聲若洪鐘，好像每個字都是從丹田發出來的。
正應那句老話，矬老婆——高聲。
“我們那不是招攬生意嗎？再說，誰脫褲子，我哪是褲子扣掉了……冇來得及釘……”
吳胖這會終於把褲腰帶繫好，開始解釋。
語氣有些委屈，就像一個受了氣的孩子。
“真的是誤會……”
李二和也跟著解釋，又指著車上放的褲子，皮鞋，讓他們看。
“你們這事，真新鮮開著轎子賣褲子，誰敢賣？”
這有啥好奇怪的，一輛普桑算啥，三十年後，上千萬的跑車都出來擺攤買褲子，這叫地攤文化，人間煙火。
李二和知道現在和他們說這些，他們也不懂，隻得解釋，這些貨都是他從羊城搞回來的，知道彭大的學生最時髦，最能接受新鮮事物，所以這纔來這擺攤。
一番彩虹屁，把學生們說得挺高興，也不提耍流氓的事了。
都圍過來看褲和鞋，能上大學的學生，多數家庭不錯，還有一些是從外地來的，有錢的少。
一打聽價格，也不貴，起碼比商場的便宜，紛紛掏錢購買。
膽大的男生，鑽到車裡，後座上直接就換。
這下這些男生成了模特，又吸引來了不少人。
很快帶來的褲子就被搶購一空，最後隻有那個小個子男生冇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