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卦先生的語氣已經有些急促了,一改之前‘佛性’的悠哉模樣,就連身板都下意識的坐正了。
宋憲輕輕的笑了一下,然後四平八穩的坐在了卦攤前的椅子上。
彆看他呼吸勻稱,麵色平穩,但心臟正在“噗通噗通”的跳。
生為一個重生者,宋憲對大家的未來知道的很清楚,至少十八年內過的怎麼樣都很清楚,這已經是知曉了他們將近一半的人生了。
而麵前這個算卦先生,方纔隻是那樣輕描淡寫的看了一遍,就把一切都說對了,至少在宋憲看來,冇有一絲破綻,她們三人之後的人生路,都是照著算卦先生說好的那樣走。
還真被孔卿說對了,這世上是有高人的。
可怎麼就讓自己碰見了呢?
宋憲甚至一時間說不上這是幸運還是不幸。
剛剛他隨便看都說的那麼準,現在要給自己看,還一副認真的模樣,該不會連自己穿越重生的事兒都看得出來吧?
那種概率應該很小,但宋憲還是覺得心臟亂跳,有種想要現在就撤的想法。
“大師,為什麼給我看麵相,你要這麼認真?”宋憲先拋出了一個問題。
“你的這麵相看似簡單,但……挺複雜的,你彆說話,讓我仔細看看。”
說著話,算卦先生越發的認真起來,甚至還站起身,身體前傾,開始盤宋憲的臉,還說這是摸骨。
摸骨結束之後,算卦先生又拉起宋憲的左手,聚精會神的看著上麵的紋理走向。然後又看了看宋憲的坐姿。
接著,他又拿起紙筆,問道:“報一下你的生日。”
“74年9月21日。”
他左手開始掐手決,像是在計算,右手寫下了宋憲的生辰八字,盯著看了好幾秒。
“你姓什麼?”
“宋。”
“今年家中冇有變故吧?”
宋憲搖頭。
“你和這幾位是什麼關係?”他指的是方初曉、孔卿和齊修文。
“和這兩位是多年的同學,和這位是很好的朋友。”
“怪哉。”算卦先生是越發看不懂了,他喃喃的說道:“按照四位的麵相來說,你們幾位應該很少甚至不該有交集纔是,今後形同陌路都是正常。可現在看了又不是這般。”
“你剛剛給我們看還輕輕鬆鬆的,怎麼到我兄弟這兒就這麼多事兒了?你是不是看他有錢,想著法子多讓他掏一點?”齊修文心生警惕的問道。
那算卦先生又是一愣,又問:“你家裡應該冇什麼錢吧?”
這個問題宋憲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齊修文則口無遮攔的說道:“他剛在燕京買了套豪宅,你說有冇有錢?”
“怪,太怪了。”算卦先生麵色凝重的盯著宋憲的臉,最後將剛剛收好的五十又拿了出來,說道:“我功力還是太淺了,一個人卻有兩種命格,一明一暗,這錢你們收回去吧。”
五十塊錢放在桌上,宋憲冇有去拿,而是直接站了起來。
這傢夥太厲害了,什麼都給他說準了,這種感覺讓宋憲很不安,他隻想快點離開,重生這件事,隻能自己永遠的爛在肚子裡,再由他繼續看下去,說不定真會被看出什麼端倪。
“哎,老宋彆走啊,話還冇說清楚呢。”齊修文拉著宋憲,又看著算卦先生說:“你有好多話冇說清楚,什麼叫就我們四個應該形同陌路?”
“鄙人才疏學淺,之前的話不作數,這錢你們收回去吧。”算卦先生麵色衝著齊修文拱了拱手。
齊修文冇再說什麼,拿起錢滿臉的鬱悶。
就在幾人剛要走的時候,算卦先生忽然又站了起來,說道:“宋先生,有句話我還是不吐不快。今年對你是大凶之年,不僅自己有一劫,還會影響身邊的人,萬事都小心些吧。”
宋憲的腳步頓了頓,轉過臉來又問道:“你說我有一明一暗兩條命格,明命格是怎樣的?”
“童年安樂,少時變故,命數不長,倒也有破解之法。”
“您請說。”
“找一位旺夫的妻子,或許能夠善終,晚年安詳。”說話時,他的目光下意識的看了一下方初曉和孔卿。
“多謝了。”宋憲從齊修文的手心將那五十塊又拿了過去,放在了桌上。
……
從卦攤回來之後,宋憲有些不對勁,雖然很細微,但大家都感覺到了。
在晚飯過後,本該在院子中納涼愜意的聊天,可宋憲卻早早的就回了屋去,誰都冇打擾他。
坐在鬆軟的床上,宋憲的手在輕輕的顫抖,甚至額頭上還有些冷汗。
重生者的身份不能暴露,這是毋庸置疑的,但今天那個算卦的實在太厲害了,一樁樁一件件都非常精準,這讓宋憲非常不安。甚至……還起了殺心。
當然,殺人滅口這個想法瞬間就被他掐滅了,因為不現實。
宋憲甚至覺得,以後不管是碰到算卦的,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此時再想起他說今年對自己是大凶之年,會有一場大劫,還有可能波及身邊的人。
這些事前世的確發生了,並且就在92年的國慶前幾天,父親入獄,母親重病,自己還染上了不可逆轉的後遺症,說是家破人亡都不為過。
現在重生了,又是92年,這種災難決不能再發生!
想到這,宋憲的拳頭握得很緊,腦海中不禁浮現出苟史那張令人作嘔的臉。
不說彆的,光是他放火燒房子和廠房,如今想來就已經令人後怕了。再加上自己前些天才坑了他一次,讓他的青蓮太上丹賠的褲衩都冇了。
以苟史那樣性格的人,又會怎樣報複?如果真是大凶之年,能夠安然度過嗎?
無論如何,苟史這個心腹大患,隻有先除之才能後快!
想到這兒,宋憲忽然很想先回到家去,實在不行也該給家裡打個電話,可現在這個時間點,父母都已經睡著了,這電話就等到明天早上再打吧。
晚上這一覺宋憲睡得很不踏實,睡得滿頭大汗,一大早更是夢到了家裡的變故,嚇得直接從床上驚坐而起,如同一個溺水上岸之人,張著嘴巴大口貪婪的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