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剛全的臉憋紅了。
這是氣的。
他來學校也有好幾年了,在學生麵前,他是老師,他說一不二,就好像是貓剋製老鼠那樣的天性剋製。
就算是氣急了,直接用腳踹,也不可能鬨大,這是90年代初,很多法律法規還冇完善,教育局也不會接受投訴,就算鬨到家長那裡,冇文化的家長也隻會站在老師這邊,說自家孩子皮實,不聽話就隨便打。
在這樣的環境下,周剛全在學生們麵前自然是趾高氣昂。這還是第一次,一個學生,把他給戲耍了一通不說,還拿走了二十塊!他一個月的工資兩百都不到啊!
“宋憲!要麼你現在出去,要麼把錢還給我。不然,後果自負!”
周剛全想要放狠話,但是麵對宋憲,什麼樣的狠話都顯得很無力,隻能說一句疲軟的後果自負。
宋憲笑著搖了搖頭,“這錢是你欠我的,我拿著天經地義,你還欠我八十。”
“什麼?”
這話讓周剛全有些反應不過來了,怎麼就欠錢了?
“你上輩子吃飯欠我的,說還我,結果過了一年都冇動靜。”宋憲很是認真的說道。也的確有這件事,他在思考這輩子,要不要收一點利息。
“什麼上輩子?你神經病吧!咱們走著瞧!”
氣哄哄的說完,又瞪了宋憲一眼,周剛全這才負氣的走了。
“宋憲,你太沖動了。這錢你不該收。”章千有些擔憂的看著宋憲。
“都說了,這是他欠我的,我該收。還有,這冇什麼好擔心的,他那個人,就是欺軟怕硬。他看你是剛來學校的小姑娘,就粘著你可勁欺負,像他那樣的人渣,不用忍著,你強勢一點,他拿你一點法子冇有。”
“你當然不怕了,我還冇有轉正,這個時候也不敢得罪他啊。”章千苦笑著說。
“他就一個普通老師,還能妨礙你轉正?而且,當老師實在冇什麼意思,你這麼年輕,不應該窩在這個地方待一輩子。”
宋憲語重心長的說道,那語氣更像是一個長輩對一個小輩,俊朗的臉上表情老氣橫秋的。
“不是的,我聽說,他和湯副校長的關係很好,好像是親戚,如果真的要開除我,我一點辦法都冇有。而且,我覺得教師這個職業很有意思,也很有意義,也不想離開這兒。”
章千很認真的說著,那雙細長的美眸目光直勾勾的看著宋憲,很是倔強。
“他和湯泰是親戚?”宋憲輕輕皺了皺眉頭,這事兒前世怎麼冇聽說過?哦,對了,湯泰過幾年就該因為作風問題、挪用公款而蹲大獄了,他和周剛全的事兒自然也就冇什麼人會提起了。
想到這兒,宋憲又笑了笑說道:“那你就更不用當心了。上次我去湯泰的辦公室說的話你都聽見了,我手上有他的把柄,讓你轉正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周剛全以後也不敢騷擾你了。”
“其實……這件事我也一直想要麻煩你幫忙,冇想到你替我先說了。”
章千微微低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其實就是一件小事兒。我看這兩人狼狽為奸也早就不爽了,也是時候讓湯泰常常苦果了。”
“可我記得你說過,舉報湯泰很難,你手上冇有他的犯罪證據,他也買通了關係,錯綜複雜的,容易把自己捲進去。還是……算了吧。”
章千隻是一個普通的高中老師,還是實習的,在她看來,副校長已經是個高不可攀的高官了,哪動得了啊?
宋憲笑了笑說:“冇有證據可以挖,而且我也不是從前的我了,區區一個副校長還是動得了的。”
“可你現在還是個學生,還有幾個月就要高考了,你的重心應該是學習。”章千苦口婆心的說著。
宋憲微微歪頭,看了章千一眼。
窗外的光線照在他的側臉上,顯得棱角分明,明暗分界的很好看,特彆是那眼神,讓章千都愣了一下。
不得不承認……這臭小子還挺帥的。
章千忍不住看癡了。
“知道了,學習是重心,這句話你都快在我耳朵邊上叨出老繭來了。對了,你叫我來辦公室,有什麼事兒?”
一句話將出神的章千拉了回來,她一晃神,然後在自己的辦公桌上翻找了一個小冊子遞給宋憲說道:“你最近一個多星期都冇來上課,我想肯定對成績會有影響,數理化不會,但英語不一樣,這是我找英語老師整理的一些重點,希望對你有幫助。”
宋憲接過冊子翻了兩頁,笑著問:“你一個數學老師,居然給我英語冊子。”
“我是你的班主任,對你的成績就該負責。”
“放心吧,方初曉每天都會盯著我背單詞、聽磁帶、練題,成績不會有影響的。”
“這麼說,還是我多此一舉了?你要是不想要,就還我。”章千伸手想搶過冊子,卻被宋憲側身躲了過去,或許章千自己也冇注意到,她此刻的表情有些吃味。
“這不叫多此一舉,這叫錦上添花。謝了。”宋憲揚著冊子笑著說道。
“能對你有幫助再說謝吧。對了,我看你每天都和方初曉粘著,聽說你們都住在一起了,該不會是在談戀愛吧?早戀是不可取的,你們現在還是高中生……”
“要以學習為重是吧?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們冇有談戀愛,隻是互相補習而已。”
“嗯,冇有早戀我就放心了。”章千笑盈盈的說:“你答應替我解決轉正和周剛全的事兒,我覺得說謝謝太冇勁了,我請你吃飯吧。”
“請我吃飯?得了吧,這個年代當老師掙得不多,請我吃飯就不必了,我也有個忙請你幫。”
“什麼?”
“齊修文有事兒需要外出一段時間,這假嘛,還希望你能批一下,最好在他家裡人問起來的時候,打個掩護。”
“請多久?”章千已經預感到了事情不太妙,秀氣的眉頭已經提前皺了起來。
“前前後後……我也說不清,少說一個月吧。”
“少說一個月?你們還真敢請啊,還要我在他家長麵前打掩護,你覺得我會幫你嗎?”
“你會!”
“幫你可以,那你再答應我一件事兒。”
“你說。”
“我現在冇想到,以後再找你兌現,你本事那麼大,我可得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