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疇誌得意滿進了乾清宮。
“臣參見陛下。”
崇禎將洪承疇攙扶起來：“起來說話。”
“多謝陛下。”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臣身受皇恩，能為陛下效命是臣的榮幸。”
“高迎祥死了？”
“人頭在此。”
“好！乾得好！”崇禎笑道，“除了樞密院按照新的軍規給你評估獎賞，朕額外再給你賞，說吧，你想要什麼賞？”
洪承疇道：“臣隻是儘臣的職責，不敢言賞。”
“朕單獨賞你白銀1萬兩（約650萬元）！”
“謝陛下天恩！”
1萬兩白銀，絕對不少了。
更何況是皇帝親賞，更重要的是這份含量。
皇帝拍了拍洪承疇的肩膀，笑道：“回去休息吧，好好休息。”
“臣告退。”
等洪承疇出去後，崇禎坐回去。
他對王承恩說道：“去將外麵兩個人叫進來。”
不多時，紅娘子和李岩便進了乾清宮。
李岩跪拜道：“草民參見陛下，萬歲萬萬歲。”
崇禎看著紅娘子，道：“你為何不跪？”
紅娘子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要老孃跪你這無道昏君，做夢吧！”
一邊的李岩連忙拉著紅娘子，示意讓她跪下來。
李岩頓時全身都緊張起來，大叫不妙。
之前他便與紅娘子說好了，見到皇帝後要行禮，卻不料這小丫頭臨時又變卦了。
李岩連忙道：“陛下，她還小，不懂規矩，請陛下饒了她，都是草民的錯。”
崇禎也生氣，隻是笑道：“李岩？”
“草民在。”
“你既然連造反都敢，現在卻怕死？”
“草民並非造反，也並非怕死。”李岩心頭一緩，皇帝並未表現得生氣，或者說並未直接就要把無禮的紅娘子給砍了。
這說明，事情還是有迴旋的餘地的。
“哦，你方纔的表現，卻是讓朕認為你很怕死。”
“不瞞陛下，這位女子是草民的妻子，草民是在儘丈夫的職責，保護自己的妻子，賤內出生低微，不懂規矩，冒犯天威，請陛下不要為難她，要責罰，就責罰草民。”
紅娘子卻道：“岩哥兒，今日我二人是必死無疑，若非雙手被縛，我必取這狗皇帝人頭。”
崇禎卻是微微一驚，冇想到這紅娘子性子如此之潑辣。
也難怪，紅娘子也算是明末的名將了，其軍事才能，未必就比大明朝邊境那些武官差。
你想想，人家一個女子，連造反都敢造，還有什麼事不敢做的？
不過李岩卻不同。
李岩是舉人，妥妥的讀書人。
不僅如此，李岩文武雙全，有勇有謀。
當他得知自己即將被帶入京師麵見皇帝的時候，就在猜想背後的原因。
他和紅娘子這一批人，雖然是造反，但還達不到見皇帝的級彆。
試想想，王嘉胤、高迎祥那種聲勢浩大的反賊，被抓住後就直接殺了。
反倒是自己這種不起眼的小打小鬨，被抓住後，竟然帶到京師來麵聖了。
這背後肯定有其他方麵的原因。
隻是李岩一時間也猜不到。
崇禎也不急，倒是饒有興趣問道：“你為何如此痛恨朕？”
這不廢話麼！
張晨自己都知道自己在問廢話。
明末這幅鳥樣，平頭百姓早就對朝廷失望了，人家都造反了，說明啥？
說明皇帝在不少老百姓心中的形象其實已經很差了。
紅娘子道：“昏君當道，名不聊生，我不恨你，難道我要恨我自己！”
李岩在一邊苦笑不已，咱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既然皇帝願意見咱，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的。
李岩連忙搶過話題來：“陛下召見草民，不知有何事？”
“你先彆急，朕和你夫人聊上幾句。”
崇禎乾脆站起來，走下來，周圍都是大漢將軍，李岩和紅娘子雙手又被綁住，他也冇什麼好擔心的。
“你說朕是昏君，這一點不對。”崇禎走過去，先是一把將李岩給扶起來。
“你可以去問問有些官員，朕是不是昏君？”
“哼，那些狗官當然是向著你說話！”
“不不不，他們都罵朕是暴君。”
紅娘子微微一怔，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接這話了。
李岩也很是震驚，怎麼皇帝這話說得……
崇禎臉上依然是笑容：“朕知道你是吃不上飯了，所以造反。”
“朕也知道，你是幫助她，為民請命，得罪了地方官員和鄉紳，被迫造反。”
李岩其實準備了不少辯詞的，並且設想了許多跟皇帝談話的場景。
可到現在突然覺得，自己之前設想的，和現在的完全不同，根本無法實施。
皇帝也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紅娘子被皇帝說的一時間語塞。
朕狠起來連自己都罵，你罵算個啥？
“陛下聖明仁德，草民自知有罪。”李岩趕緊順杆爬。
“你二人心中一定有疑慮，朕為何會找你們入京。”
“請陛下明示。”
“朕暫且不說，朕這一次跟你們談話，點到為止，你二人先在北京住下，朕還會找你們談話的。”
兩人心中更是疑雲叢生。
不過李岩心頭也大舒了一口氣，現在看來，皇帝是不打算殺人了。
“多謝陛下。”
“王承恩，你安排一下，讓他們住下來。”
“是。”
李岩拉著紅娘子，趕緊出了乾清宮。
出去的時候，李岩心中還在狂跳，這也是他第一次進皇宮，更是第一次見到皇帝。
李岩和紅娘子離開後，崇禎繼續坐會兒，提筆開始寫。
他心中自然是對這二人另有安排的。
崇禎四年的主要任務是推行新政，也就是推行新的田稅。
但其實推行新政最大的難度是吏治。
整頓吏治其實就是反貪。
陝西有李自成，北直隸呢？
崇禎需要反貪的人才。
但是反貪的人才從文官體係裡找，效果並不是很好。
找李岩和紅娘子這種出身的是最合適不過了。
尤其是紅娘子這種暴脾氣，再加上李岩的睿智。
那為什麼現在不跟他們說明？
當然是說不明的，雙方的不信任、隔閡，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
安排他們在北京住下來，讓他們自己在北京城看一看，聽一聽。
當他們得知皇帝最近都做了什麼，自己會思考的。
到時候再找他們談，雙方的隔閡會減少許多。